華慘白的容顏,不由連連搖頭。
儀華拈起一顆蜜餞含入口中,半晌方啟口笑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而我甘之如飴。”說話時,她笑容恬靜如夏日清荷,純淨明澈。
道衍見儀華如斯風華,不喜反憂,目中漸露悲憫之色。
不及他言,已更衣而來的徐增壽,驚憂道:“怎麼回事?大姐您為何喝藥?”
上月閏四月,胎位已穩固,此時正好滿了三個月,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於是,儀華如實相告道:“不用擔心。這只是安胎藥。”
徐增壽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道:“大姐,真的?您又有喜了?!”
儀華但笑不語,低頭輕撫小腹。
“不說話,就是預設!大姐您真的又有喜了!”看儀華這般動作,徐增壽欣喜若狂:“我是明白了,難怪才四月間,您就到這裡避暑了。其實是到這裡來養胎的!剛好大師他又醫術高明,大姐您來這裡正好!”
儀華依然笑而不語,只是笑容中似乎有了些許難掩的澀意。
徐增壽自然未予察覺,一個人興奮地喋喋不休道:“六月初一,是王爺而立之年的生辰,大姐現在又有喜了,正是雙喜臨門!”
聽言,李進忠一旁笑著插言道:“三公子,不該叫雙喜臨門,而是三喜臨門!王爺這可是打了勝仗,凱旋而歸!”
徐增壽一聽,正是如此,當下附和不迭,又想著送賀禮之事,一時卻忘了方才的憤憤不平。
聽著耳旁徐增壽說起下月歲朝為朱棣三十歲生辰,儀華想起此刻朱棣許是已在回北平城的路上,不由揚唇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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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確如儀華所料,在傳訊息的探子從京返北平的途中,以潁國公、南雄侯、懷遠侯三人為首的北征將領已聯名上奏,為燕王正名。上有今上朱元璋維護,下有功臣武將支援,不出旬日以內。不利燕王流言盡消,朝野上下紛紛予之稱頌。
於此之時,一封告發晉王的奏摺上表。其奏摺內容,稱晉王心懷不軌,意圖奪嫡!朱元璋閱後壓下不表,卻另尋由頭大叱晉王,並欲將其暫拘京師。太子友愛兄弟,秦王與晉王一母同胞,二人齊齊為晉王說情,今上方就此作罷,但對晉王寵信大抵不如以前。
在這期間,朱棣仿若未聞晉王失皇寵,並一直有意避開與晉王碰面,直至閏四月下旬他離京在即,一改素日來的王不見王,於晉王向今上辭行之日,亦前往宮中辭行。
那時在御書房之外,朱棣已佇立過一刻鐘。
他乃炙手可熱的一位藩王,眾人不敢怠慢,陪立在外的掌事宮監一番躊躇後,拂塵一甩,躬身前來,道:“燕王殿下。您來已多時,不如讓小的去通報一聲可行?”
朱棣背手負立,看也不看掌事宮監一眼,只看著緊閉門扉的御書房,淡淡道:“不用,退下!”
果真如此!掌事宮監苦笑一聲,抬頭望了望臨近正午的日頭,又回首看了看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朱棣,正要依言退下,忽聽“嘭”的一聲,五步之遙的御書房漆紅雕花扇門應聲開啟。面有菜色的晉王跨過高高的硃紅門檻走了出來。
掌事宮監定了定心神,忙帶了笑臉要迎上去請安,習慣目視於地的餘光,只見一道藏青色衣袂晃過,隨即就聽一個低沉的聲音沉沉的笑道:“三皇兄。”
沒想到朱棣這個時候也在,晉王措手不及,怔了一怔,語氣僵硬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朱棣似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晉王,勾唇笑道:“不久,只是晚三皇兄一步,卻在外等到現在。”
此言一出,掌事宮監彎著的脊樑微微一僵,下一瞬他的脊樑卻愈發彎下。
朱棣目光不經意往掌事宮監身上一瞥,又回到了晉王直繃的面上。
晉王雙拳緊握,眼中透出了雪亮的恨意,盯著朱棣帶笑的雙目,咬牙切齒道:“你別太得意!”
話音方落,身後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片刻就聽一個尖細的聲音,笑語深深道:“燕王殿下,小的還不知您來了!快請,皇上說了,殿下來的正是時候,讓您留下來一起用午膳。”一邊說,一邊疾步行來。
“三哥!本王怎會得意?”朱棣目光緊鎖疾步而來的宮監,倏而上前一步,在晉王肩胛旁以兩人可聞的聲音,道:“三哥您還未出徵,父皇就賜百萬錠鈔,予你獎勵三軍!這份殊榮,本王即便迎頭相趕,也難以企及!”
話音盡,那傳話宮監行至跟前。
朱棣右移一步,態勢恭敬的頷首道:“三皇兄,下次再敘談,愚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