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朱棣濃眉一軒,又道:“能受王妃搭救,也是得了王妃的緣。且說你夫家姓氏,本王也可讓人代為打聽。”
這一問,幾乎問得餘菡站不腳,臉上方回的一點血色再次褪去。她雙唇顫抖著:“妾身夫家……姓——”一個“餘”字不及吐出,朱棣已微露笑容道:“方才聽明兒喚你餘姨,想來是姓餘。本王會讓人留意的,至於你得了王妃、小郡主的喜歡,就安心住在這裡,直到你夫家來接。”
“謝……王爺、王妃收留。”餘菡感到朱棣目光中有一瞬的凌厲,只覺朱棣已識破一切晃眼,她倒抽一口氣,卻見朱棣只是淡淡的笑著,方心有餘悸的微微福身道謝。
旁觀片刻的儀華,心裡微覺有異:朱棣真是因為餘菡與她母女得緣,才對餘菡另眼相待?想著想著,忽聽朱棣如此輕易的留下餘菡,不覺怔然抬眸:“王爺……”語氣詫異。
“恩?王妃對此安排有何不妥當?”朱棣目中冷光一現,唇邊噙笑道。
儀華不覺朱棣會知道餘菡的身份,也許一切只是她心虛所至,遂在朱棣柔聲中回以一笑:“沒有,王爺和臣妾所安排的一樣。”
朱棣亦笑了笑,不再說些什麼,只是隨意喚了侍人吩咐道:“一會兒晚膳照例送一份到外院去,給朱能他們幾個加菜。”說著目光移向儀華,不明意味的笑了:“他們一路跟著也受了苦,尤其是朱能還在徹徹兒山那裡,用手臂替我擋了一刀。”
話音剛落,廊廡另一端忽而響起侍女的低呼:“夫人,您沒事吧?”
一聲低呼,引了眾人側目看去,餘菡勉強穩住身形,擠出一絲蒼白的笑容,搖頭道:“沒事,可能站太久了。”
儀華一切看在眼裡,恐餘菡再露痕跡,連忙讓侍女扶了人下去,暗自壓下心中的幾許不安,和兩父女一起去大廳用晚膳。
晚膳過後,不過閒聊數語,已入夜更。
月華如水,透過雕欄的廊簷,斜入一抹白光在門前。
一聲輕響,兩扇門扉從裡開啟,兩抹身影踏入月華中。
略行數步,儀華微提月華長裙拾階而下,緩行至月洞門前,忽然止步轉身道:“夜間趕路不易,明早再走可好?”
輕聲細語,情意真切。
朱棣嘆息一聲,抬手撫上儀華隨風亂拂的鬢髮,卻是凝視不語。
儀華不解,疑惑的望著朱棣:“怎麼了?”
月光皎靜,將兩個人的影子映在地上,靜靜地彷彿存在了一生般漫長。
“今日那女子與你有幾分相似。”良久的沉默之後,朱棣驀地說道。
儀華聽得心中一跳,強自而笑道:“真是相似,若不知道的人看著,還會以為是臣妾與她是姐妹呢。”說著話鋒一轉,語音輕快地一笑,隨口莞爾道:“不過她可比臣妾年輕許多,還不到雙十年華,別人將我二人一比較,準認出誰是姐……。”
全然不等儀華說完,朱棣已鄭重其事道:“不用比!也無可比性!即使容貌略有相似,卻始終不及你分毫。”
用如此肅然的語氣,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儀華不覺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之際,已是臉上緋紅,心中泛起絲絲甜意——世間女子,無論品貌如何,總是期盼在“他”的心中是最美也最好的存在。
在這樣的心念下,儀華竟覺再無法與朱棣相視,不由自主地含笑低頭。
“阿姝是世間的好女子,可曾遺憾嫁與了我?”朱棣忽然詢問,聲音裡隱隱夾著一絲微顫。
儀華錯愕抬頭,目光怔怔:“王爺……”
朱棣卻是如常笑道:“不過就算你心裡想法如何,終其一生也難改變一個事實,你只會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
月光下,他的笑容猶有痛色,儀華胸口猛然窒悶不已,呼吸稀薄。
“好了,你回房去吧,我走了。”朱棣擺了擺手,再次深深地看了儀華一眼,轉身離開。
看著朱棣頭一次顯得落寞背影,儀華方有後知後覺的醒悟——難道朱棣真已知餘菡的身份,也知朱能對她……
猛搖了搖頭,儀華不敢再想下去,抬起頭,眼看朱棣要走出月洞門,她手腳似自己有行為意識一樣,上前追上朱棣,伸手抓住離她最近的佩劍,語無倫次道:“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著他與我有救恩之恩,又是你的左膀右臂,不願你們之間生了嫌忌,才隱瞞下來的……”
見朱棣只留背影予她,儀華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鬆開了握住朱棣腰間佩劍的手。
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