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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啟動;三體人就嚇跑了;至少還有幾十年的好日子過;即使廣播啟動後地球立即毀滅;也比到這鬼地方受罪強。開始她們只是罵;後來發展到對程心動手動腳;甚至搶奪她的配給品。

但AA卻拼命保護她的朋友;她像個小潑婦一樣一天與那六個女人打好幾次架;有一次抓住一個最兇女人的頭髮往上下鋪的床柱上撞;把那人撞得血流滿面;那幾個女人這以後才再不敢輕易惹她和程心了。

但憎恨程心的並不止這幾個人;周圍的移民也經常來騷擾;他們有時朝這間房子扔石頭;有時一大群人圍住房子齊聲叫罵。

對這些;程心都坦然接受了——這些甚至對她是一種安慰;作為失敗的執劍人;她覺得自己應該付出比這更大的代價。

這時一位名叫弗雷斯的老人來找她;請她和AA到自己的房子裡去住。弗雷斯是澳大利亞土著;八十多歲了;身體仍很強健;黝黑的臉上長著雪白的鬍鬚。作為本地人;他暫時能夠保有自己的房子。他是一個冬眠後甦醒的公元人;在危機紀元前曾是一個土著文化保護組織的負責人;在危機紀元初冬眠;目的是為了在未來繼續自己的事業。醒來後他發現;跟自己預料的一樣;澳大利亞土著與他們的文化一起;已經接近消失了。弗雷斯的房子建於21世紀;很舊但十分堅固;位於一處樹叢邊緣。遷到這裡後;程心和AA的生活安定了許多;但老人給她們最多的還是心靈上的安寧。與大多數人對三體世界撕心裂肺的憤怒和刻骨銘心的仇恨不同;弗雷斯淡然地面對眼前的一切;他很少談論這危難的時局;只說過一句話:“孩子;人做過的;神都記著。”

是的;人做過的別說神;人自己都還記著。五個世紀前;文明的地球人登上了這塊大陸(儘管大部分是歐洲的犯人);在叢林中把土著當成野獸射殺;後來發現他們是人不是獸;仍照殺不誤。澳大利亞土著已經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生活了幾萬年。白人來的時候澳大利亞還有五十萬土著;但很快就被殺得只剩三萬;直至逃到澳大利亞西部的荒涼沙漠中才倖免於難。。。。。。其實;當智子發表保留地宣告時;人們都注意到她用了Reservation這個詞;這是當年對印第安保留地的稱呼;那是在另一塊遙遠的大陸上;文明的地球人到達那裡後;印第安人的命運比澳大利亞土著更悲慘。

剛到弗雷斯家裡時;AA對那舊房子中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那裡好像是澳大利亞土著文化的博物館;到處裝飾著古老的樹皮畫和巖畫、用木塊和空心樹幹做成的樂器、草辮裙、飛去來器和長矛等。最讓AA感興趣的是幾罐用白色黏土、紅色和黃色的儲石做成的顏料;她立刻知道了那是幹什麼用的。就用手指蘸著在自己臉上塗了起來;然後跳起她從什麼地方看到過的土著舞蹈;嘴裡哈哈地叫著;說早點這樣就能把之前住的房間裡那幾個婊子嚇住。

弗雷斯笑餚搖搖頭;說她跳的不是澳大利亞土著的舞;是毛利人的;外來的人常把這兩者搞混;但他們很不同。前者溫順;後者是兇悍的戰士;而就算是毛利人的舞她跳得也不對;沒把握住兒精神。說著;老人用顏料在自己臉上塗了起來;很決塗成一張生動的臉譜;然後脫下上衣;露出了黝黑的胸膛上與年齡不相稱的結實肌肉;從牆角拿了一根貨真價實的長矛。為她們跳起了毛利戰士的舞蹈。他的表演立刻像勾了魂似的把她們吸引住了;弗雷斯平時的和善寬厚消失得無影無蹤;瞬間變成一個咄咄逼人的凶煞惡神;渾身上下充滿了雄壯剎悍的攻擊力;他的每一聲怒吼、每一次跺腳;都使窗玻璃嗡嗡作響;令人不由得發抖。最令她們震撼的還是他的眼睛;睜得滾圓;灼熱的怒火和冰冷的殺氣噴湧而出;凝聚了大洋洲雷電和腿風的力量;那目光彷彿在驚天動地地大喊:不要跑!我要殺了你!!我要吃了你!!!

跳完舞;弗雷斯又恢復了平時的和善模樣;他說:“……個毛利勇士;關鍵是要盯住敵人的眼睛;用眼睛打敗他;再用長矛殺死他。”他走到程心面前;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孩子;你沒有盯住敵人的眼睛。”他輕輕拍拍程心的肩膀;“但;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第二天;程心做了一件連她自己也很難理解的事:她去看了維德。

那次謀殺未遂後;托馬斯·維德被判刑三十年;現在;他所在的監獄剛遷到澳大利亞的查爾維爾。

當程心見到維德時;他正在幹活;把一個用做倉庫的簡易房的窗子用合成板封住。他的一隻袖管是空的;在這個時代;本來很容易接一隻功能與正常手臂差不多的假肢的;不知為什麼他沒有那麼做。’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