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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能為名,將它對準已斜掛在西天的太陽,發射的內容仍同每次正規發射一樣。

這是1971年秋天一個晴朗的下午.事後葉文潔多次回憶那一時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焦急,盼發射快些完成.一方面是怕在場的同事發現,雖然她想好了推託的理由.但以損耗元件的最大功率進行發射實驗畢竟是不正常的;同時.紅岸發射系統的定位裝置不是設計用於瞄準太陽的,葉文潔用手就能感到光學系統在發燙。如果燒壞麻煩就大了。太陽在西天緩緩下落,葉文浩不得不手動跟蹤.這時.紅岸天線像

一棵巨大的向日葵,面對著下落中的太陽緩緩轉動。當發射完成的紅燈亮起時。她渾身已被汗水浸透了。扭頭一看,三名操作員正在控制檯上按手冊依次關閉裝置.那名工程師在控制室的~角喝永.技術員則靠在長椅子上睡著了。不管後來的歷史學家和文學家們如何描述,當時的真實情景就是這樣平淡無奇。

發射一完成.葉文潔就衝出控制室,跑進楊衛寧的辦公室,喘著氣說:“快,讓基地電臺在12000~兆赫上接收!”

“收什麼?”楊總工程師驚奇地看著頭髮被汗水粘到臉上的葉文潔,與靈敏度極高的紅岸接收系統相比,基地用於與外界聯絡的常規軍用電臺只是個玩具。

“也許能收到一些東西,紅岸系統沒有時間轉換到接收狀態了!”葉文潔說。正常情況下.紅岸接收系統的預熱和切換隻需十多分鐘,而現在接收系統也在檢修中,很多模組拆卸後還未組裝,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執行。 楊衛寧看了葉文潔幾秒鐘,拿起了電話,吩咐機要通訊室按葉文潔說的去做。“那個電臺的

精度,大概只能收到月球上外星人的訊號。”

“訊號來自太陽。”葉文潔說。窗外,太陽的邊緣已接近天邊的山頂.血紅血紅的。

“你用紅岸系統向太陽發訊號了?”楊衛寧緊張地問。

葉文潔點點頭。

“這事不要對別人說,下不為例,絕對的下不為例!”楊衛寧警覺地回頭看看門口說。

葉文潔又點點頭。

“這有什麼意義嘛,回波一定是極弱的,遠遠超出了常規電臺的接收能力。”

“不,如果我的猜想是正常的。將收到極強的回波,強得……難以想象,只要發射功率超過—個閾值,太陽……就能成億倍地放大電波!”

楊衛寧又奇怪地看著葉文潔,後者沉默了。兩人靜靜地等著,楊衛寧能夠清晰地聽到葉文潔的呼吸和心跳,對她剛才的話他沒太在意,只是埋藏了多少年的感情又湧上心頭。但他只能控制著自己,等待著。二十分鐘後,楊衛寧拿起電話.要通了通訊室,簡單地問了兩句。

“什麼都沒收到。”楊衛寧放下電話說。

葉文潔長出了一口氣.好半天才點點頭。

“那個美國天文學家回信了。”楊衛寧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葉文潔.上面蓋滿了海關的印章。葉文潔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先是大概掃了一眼哈里·比德森的信,信上說他沒有想到中國也有研究行星電磁學的同行,希望多多聯絡和合作。他寄來的是兩疊紙,上面完整地記錄了來自木星兩次電磁輻射的波形。波

形顯然是從長條訊號記錄紙上覆印下來的,要對起來看,而這個時候的中國人.還大多沒有見過影印機。葉文潔將幾十張影印紙在地板上排成兩排,排到一半時她就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她太熟悉那兩次日凌干擾的波形了,與這兩條肯定對不上。

葉文潔慢慢地從地上將那兩排影印紙收拾起來。楊衛寧蹲下幫她收拾,當他將手中的一打紙遞給這個他的內心深處愛著的姑娘時。看到她搖搖頭笑了一下,那笑很悽婉.令他心顫。

“怎麼?”他輕輕地問,沒有意識到自己同她說話從來沒有這麼輕聲過。

“沒什麼,一場夢,醒了而已。”葉文潔說完又笑了笑,抱著那摞影印紙和信封走出了辦公室。她回到住處.取了飯盒去食堂,才發現只剩下饅頭和鹹菜了。食堂的人又沒好氣地告訴她要關門了,她只好端著飯盒走了出來.走到那道懸崖前.坐在草地上啃著涼饅頭。

這時太陽已經落山,大興安嶺看上去是灰濛濛的一片,就像葉文潔的生活,在這灰色中,夢尤其顯得絢麗燦爛。但夢總是很快會醒的.就像那輪太陽,雖然還會升起來.已不帶有新的希望。這時葉文潔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後半生。也只有無際的灰色。她含著眼淚.又笑了笑.繼續啃涼饅頭。

葉文潔不知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