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仰天長嘯一聲,穿牆而出,走了。
從出生到現在,他逢年必到,如今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走了?我有些不敢相信。
果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隨著一陣轟隆聲,如同地震了般,整個房子都顫抖了起來,有土在悉悉索索的往下落,落在我和母親的身上。
他帶不走我,生氣了,想毀掉和我有關的一切。
我拼命的叫媽,想叫醒母親,讓她快逃,可母親睡得死死的,任我怎麼喊,都無濟於事,我撲過去拉她,卻發現我的手穿過了她的身體……
“媽~!”
眼看著房子就塌了,難道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亂石砸死?
我的心劇痛無比,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是個不詳之人,我心有愧疚。
“啊!”
我跪在母親身邊,渾身都在顫抖,心如刀絞,發了瘋般的咆哮,卻也無能為力。
恨欲狂!
……
就在我認為必死無疑的時候,事情發生了變故。我那輕飄飄的魂兒,與我的身體產生了反應,我的身體像是一塊大磁鐵,釋放出一股強大的吸力,把我的魂兒吸了回去,然後在我的身邊升起一片光幕,那片光幕正好把我和母親護在了中間。
殘垣斷壁,滿目瘡痍,外婆家變成了一片廢墟,外婆被埋在了廢墟里,只露出一隻染血的手。
母親瘋了,吃力的挖廢墟上的瓦礫,雙手血肉模糊,口中發出悲痛欲絕的嗚咽。
院外看熱鬧的人裡三層外三層,把這裡圍了個水洩不通,卻沒有一個人敢過來幫忙。
“房子都塌成這樣了,她娘倆卻連跟毛都沒傷著,可真蹊蹺!”
“是夠奇怪的,你們發現了沒有,自從這個野孩子出生,他們家就年年出事。”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野種,三年就剋死了三個,幸虧他舅今年沒回家過年,否者他家連香火都斷了。”
“哎!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毫無疑問外婆死了,母親萬念俱灰,癱坐在外婆血肉模糊的屍體旁,任我怎麼叫她,她都一動不動。
一天,兩天,第三天早晨,二姥姥和二老爺來了。他們遠遠的喊母親的乳名,招呼她過去,可看向我的時候,目光中卻充滿了怨恨與害怕。
我心有愧疚,不敢過去,但卻清晰的聽到,他們跟母親商議,要把我送走,說是商議,態度卻很強硬,尤其是二老爺,說到送走兩個字的時候,還掌作刀狀,狠狠的比劃了一下。
看得出母親的內心很掙扎,她說了一句:“他還只是個孩子……”就泣不成聲了。
母親哭,二姥姥也哭,邊哭邊罵,罵母親不守婦道,生了我這麼個討債鬼,害死自己家的不說,還害了她家的閨女,誰知道明年又會是誰……。
二老爺更能戳痛處。說:“你看看你娘還在那躺著呢,在想想你弟,他可是你家唯一的香火了,要明年再出啥意外,你死了都沒法給你爹媽交代。”
母親低頭沉默了半晌,最後用近乎虛弱的聲音道:“叔,嬸,這事等俺娘葬了,俺會給你們一個答覆的。”
就在當天,二姥姥二老爺就迫不及待的幫著母親,草草的把外婆下了葬。
那天半夜,我在院子裡臨時搭建的草棚中凍醒,看到母親的樣子,我嚇了一跳,她正滿臉是淚的呆呆看著我呢。
這幾日母親瘦了一大圈,顯得憔悴又無力,我發現她披散著的頭髮中,竟然有了些許白髮,哪裡還像個剛二十出頭的女人,簡直就像個飽受折磨的中年婦女,見我醒了,她一把把我摟在了懷裡,緊緊的,讓我有些窒息,我沒有掙扎,我知道在以後的日子裡,再也沒有這樣一個懷抱,能讓我感受到如此純粹的溫暖了。
那夜母親摟著我,跟我說了好多話,說我小時候的樣子,一點一滴,像是把這三年,又重新回顧了一遍……
第二天,母親早早的自廢墟中收拾出幾件我的小衣服,撕了她自己一件褂子,把我的衣服包成了一個小包袱,帶著我趕了大半天的路,來到了叔家門口。
母親蹲在地上,兩手抓著我的雙臂說:“小安,媽知道,發生在姥姥家的那些事情,你都明白,媽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媽護不住你,以後你就跟著這家的人吧,這人很好,有大本領,我相信他會收留你的。”
我點了點頭。
母親把小包袱放在地上,讓我坐在上面,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我被母親拋棄了,可我不怪她,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