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右腿,一股子鑽心的疼更差點兒讓我流了淚。
我伸著右手上下一摸,手臂略帶點兒疼,但幸好是皮外傷。算不得大事兒,這一摸胸口,竹筒還在,懷裡幹蔫帶血的一截六指手骨也在,最裡頭。。。。一張黃油布包的鼓鼓囊囊,裡面包著的。。。就是蔣老頭兒送我的家當,外加邙山之物以及我從家帶來的東西,除此。。。就只差一條小蛇了!
我這一動身子,頭頂兒上忽然噝噝響了兩下,一股冰涼的觸感順著我臉頰勾在了我脖子上,一個猩紅的小腦袋兒微微探了起來,瞅著我噝噝的吐了兩下紅芯子,小蛇。。。是小蛇!
“小東西。。你。。。”一瞅見小蛇,我當下樂了,小蛇湊過脖子,在我下巴上微微蹭了蹭,那一身的鮮紅早就黯淡的不成樣子,尤其是那雙蛇瞳,無精打采的。。無神的很!
摸了摸小蛇的小腦袋,小蛇順著身子,扭頭鑽進了我懷裡,蜷縮了幾下身子就沒了動靜。
累了。。。這小東西太累了,昨晚超負荷作戰,恐怕早就撐不下去了!
我右手掙扎著起了半個身子,一隻手翻著身上的傷,左手腕兒是被厲老九給脫了骨,到現在疼的近乎麻木,也沒多大知覺了,一掀褲腿,整個右腿一條線兒的疼,右腳踝腫的像個豬爪子似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不計其數,臉上,頭上,身上,因為那幾個歪脖子松樹接了我的力,一片松針無疑全便宜了我,整個身子連著臉上。。。都是血淋淋的松針劃痕!
媽的。。。手斷了,腳斷了,一身血淋淋的傷,荒郊野外。。。老天爺這是。。這是要讓我等死?
我掙扎了兩下身子,四下瞅了瞅,瞅一眼星月方位,望一眼樹木枝葉疏密,我大概也摸出幾分時間方向,現在大概也就午夜兩三點,大晚上。。。躺在這荒郊野外,這年代野獸不敢說,就我現在這身子骨。。。夜裡的寒風冷氣兒恐怕就能要了我的命,要在遇到個孤魂野鬼啥的,這一夜。。。那可就熱鬧了。
我四下老遠望著,這地界空曠的很,山崖子離著不過百步,老遠瞅著。。。貌似還有幾個山窟窿!巨莊麗技。
不足百步,我咬著牙爬了至少半個小時,一直到那山窟窿裡,山窟窿說來不小,方圓六七米的地界,湊合幾宿還是綽綽有餘。
一道爬過來,我整個人連疼帶累,到了山窟窿,整個人幾乎都累的虛脫了,累。。。很累,身子累,心。。更累。
我找了個避風地兒,斜倚在了山壁上,冰涼涼的山壁透著身子,一股子涼意透進了腦殼子裡,清醒。。。不光是腦子,更清醒的。。。是我!
一夜。。。昨晚一夜,羞辱,謾罵,扇耳光,踩腦袋,臭水溝子。。。。那一聲聲刺耳朵嗆鼻子的廢物,我,真的清醒了。
我萎縮在牆角,昏頭土臉,亂糟糟的傷,腐屍爛骨的臭味,臭水溝子裡爬出來的我,一抹殘月拍在臉上,慘白,黯淡,我。。。一條落水狗,一個廢物!
廢物。。。。二十四年如一日的廢物,事到如今,從柳州一道混到現在,我一直是個廢物,只不過。。。。以前我仗著陳家,仗著老古怪師傅,仗著小花旦兒,仗著小蛇。。。仗著一路比見鬼都邪門的狗屎運,我能活到現在。。。。奇蹟,真正的奇蹟!
而如今。。。我只是我,沒了陳家,沒了師父,沒了我所有仰仗的一切,我。。。我只能像狗一樣被人踩在腳下,一無是處。。。。就是廢物!
高估自己,低估別人,十一件不凡之物,如今。。。一件,近乎拼了命才得到了一件,黑影子人邪十三,暗影衛,厲家。。。還有我陳家,能不明所以的局,太多。。。太多我看不清摸不透的東西,原來,這條路。。。竟然艱辛至此!
一瞬,回想起了當初老爺子的話,千叮萬囑,語重心長,這陰陽道兒上的路。。。難走,如今,此時此刻。。。親身親歷,老爺子。。。果然是對的。
大道三千,最難走的是這陰陽道兒,到了如今。。。我好像才品出這句話的三分韻味,沒有不疼兒孫的長輩,老爺子是對的,可我。。。。後悔也已經晚了。
不。。。我沒有後悔,也不允許我後悔,當初一抬腳踏出了陳家大門,一步。。。。就已經絕了我的後路。
後退。。。回去,如今我現在踏進了陳家的門,不說別人。。。我,我都會看不起自己,一輩子。。。一輩子看不起!
走出來了。。。磕碎了牙也得走到底。
走。。。可是該如何走?
淅瀝瀝的月色撒進我眼裡,望著慘淡淡的月光,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