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慕白夢裡那個瘦小的人看到這裡,在書的一角折了一下,方便下次看,然後輕輕合上,坐在床邊,低頭看著自己腳上這雙怎麼脫都脫不下來的黑布鞋,他試著又脫。房間裡陡然一黑,蠟燭熄滅了。不過,他終於把腳上的布鞋脫了下來。
天上亮起了一道刺目的閃電。
施慕白看見,原來這個瘦小的人在黑色布鞋裡還穿著一雙鞋,那是一雙乾乾淨淨地繡花鞋。
閃電過後,瘦小的人就隱身在了黑暗中。
施慕白快要嚇死了。他終於明白,這瘦小的人為什麼總是脫不下那雙黑色布鞋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房門吱吱吱的開了,瘦小的人輕輕走了出去。他穿著那雙乾乾淨淨的繡花鞋,走在走廊裡,腳步慢慢騰騰……
這個夢很長,施慕白做了一整夜。
故事中還有故事,故事的故事中還有故事;一個套一個讀起來很費力。
施慕白不講了,不論喬國厚怎麼問後面的故事,他都不說了,只是囑咐喬國厚,聽了這個讓人不寒而慄的夢,不要外傳,就當一樂好了。喬國厚答應了,可是他喬國厚不曾料到的是,不久之後,他就走進了這個夢中的情景中。
這個恐怖的夢講述完後的第八天,喬國厚帶著兩個隨從出遠門了。這個時候施慕白覺得無聊,想去清水縣找周星玩,所以喬國厚離家,他也離開了,去了清水縣找周星。
話說這邊喬國厚。
這天,喬國厚帶著兩個隨從,架著馬車返程了。
在返程的這條路上,有好幾家客棧,其中一家客棧很偏僻,周圍沒有什麼人家,距離江洲城有一百五十多里路。雖然這家客棧很偏僻,但卻是喬國厚一行人的必經之路。
太陽西沉,整個人間帶著倦色,他們的馬車走著走著,傾斜了一下,一個車輪脫落了。
也是這個時候,起風了,要下雨的樣子。
而周圍一戶人家都沒有,很荒涼,回家的路一下子變得漫漫無盡頭。
這個時候一個隨從說:“老爺,我記得前面那個凹子裡有一家客棧,現在天也快黑了,也要下雨了,我們去哪兒住一晚,明天修車,反正這裡距離江州也不遠了。”
喬國厚也知道前面一個凹子裡有一家客棧,他點了點頭:“也好。”
就這樣,一行三人開始朝那凹子裡的客棧走去。
一隻烏鴉低低地飛過,它差點撞在喬國厚的肩頭上,烏鴉叫了一聲,像童話裡的不祥之物。
“晦氣的玩意兒,一邊去。”喬國厚朝那隻烏鴉罵了一句。
天徹底黑下。
雨,也嘩嘩啦的下了起來。
三人冒著雨跑進了這凹子裡的客棧。
這家客棧很偏僻,距離沙土公路有半里遠,周圍是茂密的樹林,就彷彿一個坐落在凹子裡的墳堆。只是這個墳堆是木製結構,像客棧一樣的墳墓。客棧門前立著一根杆子,杆子上豎著一布幅,寫有“客棧”二字。
以前喬國厚還不覺得這家客棧奇怪,因為也不止一次住過這裡,可今晚他總覺得這家客棧怪怪的,究竟怪在哪兒,他說不出來。
三人推開漆色斑駁的門,踉踉蹌蹌地走進來了,進了門,觸目的是一個狹小的大堂,只有兩張桌子,左側是櫃檯,右側是上樓的狹窄樓梯,只能容一人透過。
“掌櫃的,住店。”一個隨從喊了起來,因為此刻這個大堂裡沒人,只有櫃檯上點著一根蠟燭,那蠟燭的火苗飄飄忽忽,很是詭異。
看著櫃檯上那根飄忽不定的蠟燭,喬國厚沒來由地想起了施慕白給他講的那個恐怖的夢。那夢裡,那櫃檯上也有一根蠟燭,櫃檯前也沒人。想到這裡,他的心沒來由的開始打鼓。
就是這個時候,一個人從一角走了出來,這個人佝僂著背,手裡拿著一個賬本,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近了一看,是一個瘦恰恰的女人。只是這個女人長得不好看,三十多歲的年紀。
“要幾間房?”女人的聲音很低沉。
看到這是一個女人,喬國厚打鼓的心放了下來,因為施慕白說的那個夢,夢裡的掌櫃是一個瘦個子男人。他不免搖頭一笑,自己之前不止一次住過這個店,對這個店瞭如指掌,這個女人從小患有怪病,腰直不起來,這個客棧是她爹留給她的遺產,她平時就靠來往的客人住店維持生計,雖然一月到頭都來不了幾個客人,但也勉強夠她生活,不至於餓死。
唉,自己怎麼會對熟悉的這家客棧莫名害怕?都是那賢侄的夢惹的,自己真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