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兄你說你,去買個筆,把衣服都弄溼了,真有你的。”周星在靈堂裡陪喬仁兄妹守靈,也順便等他施慕白,因為他一個人不敢去藏書樓,哪兒好歹吊死一個人,顯得陰森。
“雨太大,沒辦法。”施慕白笑了笑。
“既然施兄回來了,我們就開飯吧。”喬仁他們一直在等施慕白回來吃飯,如果施慕白遲遲不回來,他們就要來找人了,這也是施慕白急著回來的原因。
吃完飯,施慕白就和周星迴了藏書樓。
“周兄,今晚你就住這間房吧。這兩天都是細水住這兒,她走了,房間是現成的,也省得你重新鋪床。”藏書樓裡,施慕白將周星領到了細水之前住的屋子。
“我擦,我還說和你睡一張床呢。”
“睡你大爺。”施慕白搖頭笑笑:“行了,你自己看看缺什麼就自己弄,我去燒點熱水洗個澡,渾身都溼透了。”
洗碗澡,施慕白和周星又聊了會兒天,才各自回屋休息。
整個藏書樓漆黑一片,只有雨聲和風聲。
施慕白在墨汁一樣的屋裡沒有睡,一直在等候。
隨著時間的推移,萬籟俱靜的藏書樓,施慕白悄悄的出屋了。
外面的雨沒有停,越下越大。
他從藏書樓出來,在雨夜的掩飾中,穿過竹林,從那燒成一片廢墟的孤獨小院後面的院牆翻了出去。那晚殺老夫人,他就是從這兒翻出去的,然後繞了喬府一大圈,從西廂房那邊翻進來,去了老夫人院裡。當然今晚他不會繞喬府一大圈,而是翻出來後,繞了兩條街,來到了喬府大門外。
夜雨中,喬府大門外的斜對面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樸實無華,前面坐著了一個人,披著蓑衣,戴著斗笠,一動不動,似在等人,又似睡著了。
一雙腳踩著地上的雨水,出現在了這輛馬車前,壓低聲音喚了一聲:“姐。”
馬車上坐著的這個人,抬起了頭,露出了斗笠下的這張臉。這是一張老者的臉,雙眼炯炯有神,留有青白相間的山羊鬍須,面無表情看著眼前到來的他。他相貌堂堂,一襲白衣,手裡撐著一把雨傘。說了兩個字:“來了。”
施慕白目光睜大,這不是姐,而是……他脫口而出:“義父。”
“自己想死沒關係,別連累我們。自己駕車。”施半仙說著話,摘下了身上的蓑衣和斗笠,進了馬車裡,不作停留,不多看他一眼。
義父言語中透露出了對自己的冷淡和不待見,施慕白就這樣撐著雨傘站在馬車旁。他知道義父為什麼這樣對自己,為什麼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一切皆因他來江州肯定聽說了自己很多事,也知道自己殺了不少人。自己的義子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任誰都會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還愣著做什麼!”馬車裡傳出了施半仙嚴厲的聲音。
“爹……”
“閉嘴!”馬車裡施迎雪想說什麼,被施半仙呵斥了。
馬車走了。
馬車頂棚的前簷,掛了一盞馬燈。
施慕白披上蓑衣,戴上斗笠駕著這輛馬車離開了喬府大門外,行駛在漫漫雨夜裡,行駛在空蕩蕩黑漆漆的街市上,猶如地獄來的一輛幽靈車。
施半仙,施迎雪,鐵蛋兒,他們來江州好幾天了。
他們這幾天都住在馬車裡,施迎雪自己一輛,施半仙和鐵蛋兒一輛。這也是為什麼施慕白他們找了一下午,找遍了整個江洲城的客棧都沒有找到人的原因,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有住客棧,而是住在馬車裡。
今夜的江洲城到處都是滂沱大雨,平靜的河面被密集的雨點選打。
河岸上,停著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
四下漆黑,大雨淅瀝瀝地淋漓著這輛馬車。馬車裡的擺設很簡單,放著一口裝行李的箱子,以及地板上鋪著一床棉被,和一床疊好的被子,被子上放著一個枕頭。移動的房車。
馬車裡掛了一盞馬燈,光線昏黃。
狹窄的馬車裡,施半仙抱著鐵蛋兒坐著,背靠疊好的棉被。施迎雪盤腿坐在旁邊。他們的目光都盯著馬車門口的施慕白。
此刻的施慕白,一襲白衣,面朝義父跪在馬車門口。
馬車裡靜得出奇,氣氛十分壓抑。
“慕白,你這是做什麼呀。”施迎雪拉了拉他的衣袖。
施慕白沒有動,而是抬眼看向義父。義父面無表情,盯著他。對此,他低下了頭。
“爹,您讓慕白起來好不好?”施迎雪看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