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可是我們要趕快跑。
在第一大道和第十三街的交叉口,班恩小聲喚她:媽!
怎麼了?
看!
泰瑞莎回頭看。
三個街區外,兩個灰色的形體正四肢著地從第十三街朝他們奔來。
快跑!泰瑞莎尖叫。
他們拼命快跑,緊急分泌的腎上腺素給了他們額外的力量和速度。她跳過邊石,跑過修剪整齊的綠地,朝警長辦公室入口狂奔。
進到建築物後,泰瑞莎停下來,透過玻璃門看著外頭的街道。
它們看到我們進來了嗎?班恩問。
第一隻全速跑到叉路的畸人完全沒有遲疑地轉彎,朝著警長辦公室直直追來。
快走!泰瑞莎轉身,衝過接待室。
離入口愈遠,光線愈暗。
如果不是走廊末端的一扇門開著,讓黃昏的微光稍微透了一點進來,通往伊森辦公室的主要通道大概會黑到什麼都看不見。
泰瑞莎跑向它。
進了門後,她轉彎跑進伊森的辦公室,看到放槍的櫃子門被拉開,彈藥散了一地,桌子後還留了好幾把步槍。
槍櫃下方也被拉開。
她伸手進去,取出一隻大手槍,對著牆扣下扳機。不行。如果不是保險關上了,就是它裡頭沒子彈。也可能兩者皆是。
快一點,媽!
她抓起左輪槍,可是它是空的,而且就算她能找到正確的子彈,她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啟上膛。她蹲在槍櫃前面,腳下的地板至少散了一打以上不同尺寸的子彈。
媽,你在做什麼?班恩問。
這樣不行。他們沒有時間了。雖然她嫁了一個特情局探員,但是對武器火藥其實一無所知。
新計劃。她說。
什麼?
她用力拉開伊森的書桌抽屜。一定還在吧?在他剛當上警長的那星期,伊森帶她參觀這個地方,還將她鎖進唯一的一個鐵牢裡,然後晃著掛鑰匙的大鐵環,一邊懶洋洋地假笑:除非你可以想到賄賂警長的辦法,否則看來你就要在牢裡過一夜了,布林克太太。
她看著他將鑰匙放回這張桌子的中間抽屜。現在她將手伸到裡頭,手指絕望地搜尋著。
找到了。
她感覺手指抓到了大鐵環,將鑰匙一把拉了出來,繞過桌子跑向班恩。
我們該怎麼辦?他問。
跟我來!
他們衝回走廊。
一隻畸人在外頭嗥叫。
它們來了,媽!
在經過接待室時,泰瑞莎朝入口瞄了一眼,看到兩隻畸人正跑過種了一排小松樹的石板路,眼看著就要闖進來了。
她大叫:趕快!班恩!
他們轉進另一側的黑暗走道。
泰瑞莎看到通道的最底端就是松林鎮裡唯一的監牢。
她第一次看到它時,覺得它很像《安迪·葛菲斯秀》【※TheAndyGriffithShow,一九六〇年代的電視喜劇影集,主角是個小鎮警長。】裡的佈景,這些和地面垂直的鐵桿甚至稱得上古樸有趣。裡頭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就像週末時爛醉的酒鬼會被丟進去過夜的地方。
現在,這個監牢卻成了他們的救生艇。
通道尾端挑高,愈來愈暗的傍晚光線從天窗斜斜射入。
畸人撞破入口處的玻璃門進來了。泰瑞莎來不及停下腳步,直接猛撞上牢籠鐵桿。
她抓緊鑰匙,將它插進大鎖裡。
在他們身後的通道,長爪子扣!扣!扣!地敲擊地面。
其中一隻畸人揚首嘶吼。
鎖開了。
泰瑞莎開啟門,大叫:進去!
班恩衝進牢裡。第一隻畸人同一秒從走廊衝進來。
她一閃而入,用力拉上門,只比那隻畸人撞上鐵桿快了半秒鐘。
班恩尖叫。
第一隻畸人從地板上起身,第二隻則慢慢爬出走道。
這是泰瑞莎第一次有機會近距離觀察畸人。
剛撞上鐵桿的第一隻畸人體型龐大,渾身是血。
它沾滿鮮血的面板散發出死亡的氣味。
班恩的背抵著牆,眼睛睜得大大的,腳下積聚愈來愈大的一灘液體。
它們會進來吃掉我們嗎?他問。
我想不會。
你確定嗎?
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