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4部分

活了下來。非必要的危險,還是能免則免。

他從Kelty登山揹包的底部拉出一個一公升的鈇製茶壺,倒出最後一瓶水,直到半滿。

放進一把剛從樹枝上拔下的新鮮松針。

靠著樹幹等飲料煮滾。這是好久以來,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還像個人。

他喝壺裡的水,讓火自然熄滅。趁著最後一點亮光,很快地檢查揹包裡還剩什麼東西。

六個一公升的水瓶,只有一瓶還有一半。

打火用具。

只剩一顆止痛藥的急救包。

一包乾燥的牛肉條。

菸斗、火柴盒,還有他特別留下要等到他在荒野的最後一天(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才要吸的一點菸草。

最後一盒點三〇口徑的溫徹斯特步槍子彈,

一把一年前就耗盡子彈的點三五七口徑的Smith&Wesson左輪槍。

背囊防雨罩。

封在塑膠袋裡的真皮書套日記本。

他拿出一根牛肉條,刮掉上頭滿滿的黴菌,允許自己小口小口地吃了五口,再依依不捨地放回袋子裡。他喝光最後一點松針茶,將所有東西物歸原處。他背起袋子,往上爬二十英尺回到他樹上的棲息處,將登山揹包綁在樹枝上。

拉開登山靴的鞋帶,將鞋子掛在樹上。鞋跟的縫線早就磨穿,皮面也開始碎裂。他將雙手伸出Barbour牌的長大衣。這件外套幾個月前就該好好地上一層保護油了,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它的防水功力仍然一流。

他鑽進露宿袋裡,拉上拉鍊。

哇,他真的好臭!他簡直成了一頭麝香鹿,無時無刻都散發著濃厚的體味。

他的腦袋不肯休息,還轉個不停。

在這座小松林裡過上一大群畸人的機率不高,不過還是可能過上一小群或落單的畸人。

露宿在樹上有好也有壞。

好處是他不會立刻被發現。數不清有多少次,他在半夜聽到樹下有踩斷細枝的腳步聲時,翻身往下望,剛巧看到二、三十英尺的正下方有畸人經過。

而壞處則是,如果其中一個抬頭往上看,他就被困在樹上了。

他把手伸到下方,撫摸藍波刀裹上真皮的平滑把手。

這是他手上唯一可用的武器了。近身搏鬥時,步槍只會讓他傷了自己,所以獵捕食物反而成了它現在的主要用途。

他握著刀子睡著了。下半夜時,他在黑暗中醒來,發現自己像抓著護身符似地緊緊抓著它。想來也奇怪,這麼暴力的東西居然能撫慰他的心靈,一如他記憶中母親溫柔的輕聲細語。

然後他醒了。

睜開眼睛,透過上方樹枝的空隙看向天空。

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白霧。

四周一片靜寂,他可以聽到在破曉之前自己緩慢的心跳聲。

他轉動脖子,看著地面上的營火殘骸。

白煙仍從灰燼裡裊裊上升。

托比亞斯伸手抹去火力強大步槍長槍管上的露珠,將登山揹包扛上肩膀。他走到栓樹林的邊緣,從兩棵白楊樹中間往下走。

真是冷得不得了。

想必這一、兩天就會下起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指南針,面對東方。在他和遙遠的高山之間,是一連串的草原和森林。五十英里,嗯,大概是六十英里吧?他無法確定,但他希望這兒就是以前被稱為鋸齒山脈(Sawtooth)的地區。

如果是的話,他就快到家了。

他舉起步槍,將槍座抵住屑窩,利用瞄準鏡觀察附近的地形。

沒有風。

大草原上的野草動也不動、直挺挺地站著。

兩英里外,他看到了野牛,一頭母牛帶著小牛在吃草。

接下來的森林看來應該有三英里或四英里長,得在裡頭走上好一陣子才會再看到開闊的天空。他把步槍揹帶甩回肩膀,邁步離開樹林的保護傘。

兩百碼後,他回頭望向身後愈來愈小的松樹森林。

昨晚還算過得不錯。

營火、熱茶,還有在野外所能得到最棒的睡眠。

他走進陽光下,太陽的威力比他過去幾天感覺到的更強烈,

黑色鬍子、黑色牛仔帽、黑色長大衣,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在世間遊走的流浪預言家。

某方面來說,他確實也是。

雖然他今天還沒寫日記,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