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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發,來到書架旁。他伸出一隻手指滑過書脊。古典小說、福克納(Faulkner)、狄更斯(Dickens)、托爾金(Tolkien)、雨果(Hugo)、喬伊斯(Joyce)、布萊伯利(Bradbury)、梅爾維爾(Melville)、霍桑(Hawthorne)、愛倫坡(Poe)、奧斯汀(Austen)、費茲傑羅(Fitzgerald)、莎士比亞。猛一看,似乎就是一堆隨便採買的便宜平裝本。他從書架拉出一本薄薄的小說,《妾似朝陽又照君》(TheSunAlsoRises),封面是一幅描繪鬥牛的印象派畫作。伊森嚥下喉嚨裡的哽咽。這本破破爛爛的海明威(Hemingway)初試啼音之作大概是地球上的最後一本了。他將書拿在手上,感覺既敬畏又悲傷。

伊森,你的飲料好了!

他另外抓了一本要給兒子看的書,走到櫃檯拿卡布奇諾。

謝謝,瑪蘭達。我想借這兩本書,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她微笑,要努力打擊犯罪喔!警長。

我儘量。

伊森舉手碰了碰他的帽沿,走向大門。

十分鐘後,他推開對開雙門中的一扇,玻璃門上印著大大的粗體字:

松林鎮警長辦公室

接待櫃檯後面沒人,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他的秘書坐在她的桌子後,看起來和平時一樣無聊。她正玩著接龍,以非常穩定、近乎機械式的速度將撲克牌一張一張放下。

早安,白朗黛。

早安,警長。

她連頭都沒抬。

有人打電話來嗎?

沒有,老闆。

有人來找我嗎?

沒有,老闆。

你昨晚過得好嗎?

她抬起來,露出彷彿不小心被逮到的表情,右手還緊緊抓著一張黑桃A。

怎麼了?

當上警長之後,伊森和白朗黛的交談都很表面,只有:早安、再見和一些事務性的對話。她來松林鎮前是小兒科護士,伊森不確定她是否知道他知情。

我只是問你,你昨晚過得好嗎?

噢。她的手指滑過自己又長又白的馬尾髮絲,好。

做了什麼有趣的事嗎?

沒有。沒什麼。

他以為她會回問他,聊聊他昨晚做了什麼。可是他們對看著,尷尬地沉默了五秒鐘之後,她還是沒開口。

最後,伊森終於反手在她桌上輕快地敲了兩下。那麼,我先進辦公室了。

他把穿著靴子的腳擱在大桌上,躺進皮椅,啜飲起熱騰騰的咖啡,一個巨大的麋鹿頭從對面牆上瞪著他。坐在麋鹿標本和背後的三個古董槍支展示櫃之間,伊森覺得他已經很習慣這個鄉下警長的面具了。

他太太也差不多該抵達她的辦公室了。來松林鎮前,泰瑞莎是個法務助理。而在松林鎮,她成了鎮上唯一的不動產經紀人。換句話說,她每天坐在大街上的辦公室裡,卻幾乎無事可做。和絕大多數的居民一樣,指派給她的工作其實沒什麼實質意義,裝飾作用居多,比較像是一個辦家家酒小鎮的外觀點綴。一年裡大約只有三、四次,她真的協助客戶買新家。模範居民每隔幾年就會得到住宅升級的選擇權,作為他們循規蹈矩的獎賞。住在鎮上最久、從未違規的人就能住進最大、最好的維多利亞式樓房;而懷孕的夫妻一定也會得到一幢空間更大的全新洋房。

接下來四個小時,伊森無事可做,無處可去。

他開啟從咖啡店借來的書。

文筆簡潔,才華洋溢。

讀到巴黎夜色的描寫,他不禁哽咽。

餐廳、酒吧、音樂、濃霧。

真實、活力四射的城市燈光。

知道廣大世界充滿多樣變化和迷人事物的感覺。

體驗探險世界的自由。

四十頁之後,他闔上書,他受不了了。海明威無法引開他的注意,無法將他帶離松林鎮的現實世界,反而給他迎頭痛擊,猶如在他永遠無法痊癒的傷口灑上大把大把的鹽。

下午一點四十五分,伊森走路離開辦公室。

他在安靜的社群裡漫步。

每個人都對他微笑揮手,彷彿都很高興看到他,好像他已經在這兒住了好幾年。即使他們心底其實很怕他、很恨他,他們也掩飾得很好。話說回來,為什麼他們不怕他、恨他呢?據他所知,他是松林鎮居民裡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而他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