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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他看著他太太走出廚房,聽著走廊的硬木地板在她移往浴室的腳步下嘎吱作響。

門關上了。

一分鐘後,他聽到流進四足古典浴缸的嘩啦水聲。

伊森爬進床上的棉被裡。

他側身躺著,一隻手臂撐住頭,看著太太的睡姿。

她的身體溫暖了床單和棉被之間的空隙。

他將窗戶開啟了一英寸,吹進的風冷到讓他不禁有些後悔上床前沒先從床尾的橡木置物箱多拿一條毯子。

他以為自己可以稍微睡個三十分鐘。他閉上眼,可是就是睡不著。

伊森的腦子還轉個不停。

毫無疑問,凱特一定已經唸了他的紙條。

可是她會怎麼想呢?

七個小時前,坐在咖啡店裡,他終於決定了行動計劃。

他從最新一期的《松林之光》上撕下一小片白紙,在上面寫:

他們知道你的事,他們在監視你,派我來調查你。陵墓,凌晨兩點,今晚。

12

凌晨一點五十五分,

沒有月亮,卻有億萬顆星星在黑夜裡閃爍。

好冷。

鎮上公園裡沒有鴨群的小池塘邊緣開始結冰。

昨天下午,碧爾雀的手下開來一輛全新越野車停在伊森家前的人行道旁,和之前那輛一模一樣。

可是伊森選擇用走的。

他把兩隻手都插在皮衣口袋裡,然而指尖仍舊可以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很快的,他就來到河邊,聽見湍急河水流過巖塊的聲音,聞到夜晚空氣裡那股乾淨而帶著甜味的芬芳。

真的只過了兩個星期嗎?離那個他冒險渡河、所有鎮民在後頭追殺,讓他不得不往峽谷上游逃竄的深夜,真的只有兩個星期嗎?

他覺得和兩個星期前的自己已經是完全不同的人了。

伊森翻過猶如佛洛斯特詩篇裡描寫的傾圮石牆,掌心貼住的岩石表面簡直和冰塊一樣冷。

墓碑彷彿一張張古老的臉孔,在星空下微微發光,河川的水流聲已不太聽得見。

伊森穿過高及腰部的野草,越過低矮的橡木樹叢。

小鎮南端的墓園,完全看不見松林鎮的燈光。

已經能看到遠方的陵墓。

她來了嗎?

以前的凱特會來,毫無疑問。

可是,這個新的凱特呢?這個在松林鎮生活了九年的凱特,這個他再也不認識的凱特。

他努力忽視潛藏心底的感覺,醜陋而令人不安的感覺。

恐懼。

要是艾莉莎·碧爾雀真的遭到凱特和她那一夥人刑求殺害呢?

而你對她能做出什麼,根本一點都不瞭解。

他沒辦法不去想碧爾雀昨天早上說的話。他快走到陵墓時,突然想到——啊!我應該帶槍的。

陵墓建在幾棵高大的白楊樹下,所有的葉子都已落下,金幣般的葉片凌亂散落在枯萎的野草上,鐵門兩旁的石柱綠化花盆早已剝裂,但至少石柱仍然維持它們原來的樣子。

沒有風。

河流的聲音輕柔猶如耳語。

他輕聲呼喚:凱特。

沒有回答。

他從口袋掏出手電筒,光束在白楊樹間穿梭,再一次呼喚她的名字。

伊森推開厚重的門,門的下緣在石塊上發出如磨牙般的可怕呻吟。

他將手電筒轉向裡頭。

光束照亮了石牆。

照亮了後面的彩繪玻璃。

她不在這兒。

他繞著陵墓的周圍慢慢走,用手電筒掃射附近被霜露壓得彎腰的野草。

冰珠在光線下閃閃發光。

他繞回入口,坐在石柱之間的臺階上,逐漸接受她沒有出現的事實。他採取的行動太冒險,直截了當的攤牌顯然是嚇到她了。

所以她現在會怎麼做?逃走嗎?

他關掉手電筒。

從家裡走到這裡的運動,和期待見到她的興奮給了他足夠的熱力抵抗寒冷,但現在寒氣卻排山倒海將他淹沒。

他掙扎地站起來。

突然間倒抽了一口氣。

凱特站在五英尺外,像只躲在暗處的鬼魂,穿著一身黑衣,還將連身帽拉起來蓋住頭。

她往前走,手中長刀的刀刃反射著一抹星光。

伊森說:長刀?有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