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去過落日島,反而是在NPC聚居的黃昏之鄉大陸接過不少任務,今天他會前往那裡,也是因為任務。
一個很可能涉及噩夢世界主線的任務。
雖然現在去做主線任務基本等於送死,不過前置任務主要還是跑跑腿和NPC熟悉熟悉的事兒,去聖城前都不會有什麼危險,所以乾脆趁現在有空先開始做起來了。
飛行在空中的飛船發出機械運作的轟鳴聲,齊樂人支著臉頰看小圓窗外的夕陽,和第一次坐上飛船的心情不同,此時他已經沒有什麼好奇和激動之情,而是一片空洞和隱隱的疲憊。
他猜想這是上一次任務給他留下的後遺症,他的兩次任務運氣都算得上糟糕了,呂醫生聽完獻祭女巫的任務後對他表示了同情,並再三強調一般新人的任務還是比較簡單的,如果都按他遇到的任務難度算,90%都會在第一個任務裡慘死。
下一個任務由呂醫生來選擇——他堅持自己的運氣可以碾壓十個齊樂人——還在新人優惠期的他們可以選擇一些輕鬆難度低的任務來玩完成,齊樂人對此沒有異議,他對自己的運氣已經很有自知之明瞭。
飛船裡時不時有客人走動,放眼望去都是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應當都是玩家吧?百無聊賴的齊樂人儘量不突兀地打量著這群人,猜測著他們的年齡、性格、進入遊戲的時間。
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從茶水間回到了船艙,手上還端著一杯開水,透明的玻璃杯裡冒出白色的水汽,她隨手關上了茶水間的門,然後朝附近空著的座位走去。
齊樂人的視線跟隨著她,飽腹感讓人有些睏倦,思維更是遲鈍,他漫不經心地以女神為參照物挑剔了一下那個漂亮妹子,然後猛地驚醒,忽然意識到寧舟是個男人這件事。
他反覆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關於寧舟的一切,就讓他無疾而終的初戀永遠留在那座地宮中,就當自己做了一場短暫而美好的夢,可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
這份不可控讓他沮喪。
那個年輕的女人走到了空位前,稍稍遲疑了一下,因為那個八人的桌椅上,有個穿著斗篷的人背對著她走來的方向,她本能地不願意靠近這種掩飾自己真面目的陌生人,但周圍的空位都已經坐滿了人,她還是坐了下來。
齊樂人遠遠地看了那個斗篷人一眼,他也同樣不喜歡這種藏頭露尾的人,這讓他聯想起上一次飛船上發生的意外,兩個亡命之徒威脅旅客同歸於盡,脅迫每個人交出十天的生存天數。
那個女人坐了下來,端著熱水喝了一口,將玻璃水杯放在了桌上,水面隨著飛船輕微晃動著,她還是不想和這個形跡可疑的斗篷人多接觸,於是她往裡面的座位挪動,儘量坐在了斗篷人的斜對角,貼著牆的位置給了她一點安全感,她靠在牆邊眯起了眼小憩,等待飛船降落。
穿著斗篷的旅人雙手放在桌上,整齊地交疊在一起,他的手很瘦,手背靠近手腕的位置上有黑色的圖騰,瑰麗的夕陽下,那圖騰就像是從衣袖中爬出來一樣,蜿蜒著,扭曲著。
齊樂人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恰好幾個旅人從他身邊走過,想要在旁邊的桌椅上坐下,擋住了他的視線。
清脆的一聲聲響,是玻璃碎開的聲音,齊樂人的心臟顫動了一下。
【下雨收衣服】目前剩餘感應次數2/3。
齊樂人猛地站了起來。
咣的一聲巨響,船艙內瞬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那個被齊樂人注意過的斗篷人像是一具稻草人一樣筆直地站在那裡,無數黑色的荊棘藤蔓從斗篷下鑽了出來,利劍一般將那個年輕的女人釘死在了牆壁上。
死前的那一刻她應當是極度震驚的,放在她面前的玻璃杯被荊棘甩開破碎,她甚至來不及掙扎就被那黑色的荊棘捅穿了身體乃至四肢,血濺四處。
船艙內一片譁然,驚恐的人群慌亂地躲開這個殺人者的身邊,行兇者卻好像沒有殺人的自覺,他沒有動,而是僵住了一樣站在座位前,然後緩緩地、緩緩地轉過了身,被斗篷遮住的臉籠罩在陰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心跳加速的齊樂人注意到了他的手,那雙枯瘦的手上,圖騰早已爬滿了十指。
那是什麼東西?
那一束一束堅硬的荊棘藤蔓像是彈簧一樣縮回了兇手的斗篷中,被釘死的屍體失去了支撐癱軟滑落,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這一聲墜地的聲音拉開了死亡的盛宴的序幕,下一刻,平靜的船艙化為了血腥的修羅場,叫喊聲碰撞聲像是胡亂彈奏的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