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有關疏散百姓的事情,何繼春又急著想走,羅毅把他留住了:“何兄,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你連夜下山也有危險。這樣吧,你還是先在這裡住一宿,明天我派幾個兄弟護送你回南京吧。現在,咱們先去吃飯,我給你介紹一下突擊營的軍官們。”
何繼春點點頭:“好吧,如此就又叨擾羅老弟了。”
“你為什麼要說又?”羅毅笑著問。
何繼春說:“羅老弟記得嗎,當年在長江的小火輪上,你那位樂管家帶著無數的酒菜,我可不止叨擾你一頓兩頓喲。”
羅毅哈哈笑起來,他想起了當年在江輪上與何繼春聊天的場景。那時候戰爭還沒有打起來,一切都是那樣輕鬆、愉快。可是,當他們現在再見面時,戰爭的陰雲卻一直籠罩在他們的頭上。
“對了,何兄,你從上海出來,可有杜老闆的訊息?”羅毅突然想起一事,問道。
何繼春說:“我聽到一些訊息,但不確定。淞滬會戰開始後,杜老闆捐出了大量家財,支援前線,還組織上千名徒弟上陣協助國軍作戰。後來,聽說在上海的日軍情報部門專門派人對他進行暗殺,他身負重傷。上海淪陷時,他在家人和徒弟們的護衛下,逃出了上海,現在應該是到了安徽一帶了。”
“那……杜大小姐呢?”羅毅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何繼春說:“她的訊息我沒有聽到,不過,估計她應當和杜老闆在一起吧。她是家裡的長女,其他的弟弟妹妹都很小,我想,她輕易不會離開杜老闆的。”
“哦。也真難為她了。”羅毅感慨道,心裡不禁泛起了一絲牽掛。
“這樣吧,改天我讓情報人員去查一下,如果有了訊息,一定通知你。”何繼春承諾道。他這個情報官員不負責感情方面的情報,所以也不知道杜心雨和羅毅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不過這二人關係曖mei,他是有感覺的。
羅毅吩咐伙房準備了一桌酒菜,招待何繼春,突擊營的主要軍官都到場作陪。
“這位是許良清,我的參謀長。”羅毅向何繼春介紹道,“老許可不是普通人啊,他是當年東北軍的主力團長,九一八時候,他率部與日軍激戰七晝夜,直至彈盡援絕才撤入關內,這是真正的抗日英雄啊。”
何繼春連忙端起酒杯來向許良清敬酒,許良清客氣了一下,與何繼春碰了杯,把酒喝了。何繼春問道:“那許團長為什麼放著正規軍的團長不幹,願意到這地方武裝來當個參謀長呢?”
許良清呵呵一笑:“也許,是我跟羅營長比較投緣吧。”
邊上張二虎插嘴說:“當年,我們團長帶著我們和鬼子死拼,結果一入關,就被撤了職。團長一氣之下,就脫離了軍隊,要不,這會軍長也當上了。”張二虎這個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在松江殉國的67軍軍長吳克仁,在九一八時就是團長。戰爭年代軍官的提拔快,許良清如果按部就班地升遷,這會肯定也不止是一個團長銜了。
“二虎,別亂講,惹人笑話了。”許良清制止道。
何繼春看看羅毅,說:“九一八的事情,真的不好說。不過,許團長這樣的猛將居然會被撤職,實在讓人心寒。難怪……”他本想說難怪羅毅想把隊伍帶到新四軍去,但看看滿桌子的人,又覺得這話不適合說出來了。
羅毅明白了何繼春的意思,笑著說:“要我說,老許的團長被撤,是件天大的好事啊。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能揀到一位這麼出色的參謀長啊?”
大家一起笑起來,不管怎麼說,羅毅這番話,也算是解了何繼春的尷尬了。
酒過三巡,羅毅有意把話頭又引回了南京保衛戰,開始跟何繼春講起南京失守後需要考慮的各種事情。在真實的歷史上,南京失守之後,國軍犯了許多錯誤,導致了重大的損失。比如說,在唐生智宣佈棄城之後,各部隊盲目地逃跑,都想從下關碼頭渡江,結果部隊擁擠在一起,被踐踏踩死的人不計其數。日軍派出飛機對蝟集在江邊上的國軍部隊進行掃射,國軍損失慘重。羅毅大致記得這樣一段歷史,他巧妙地把這種結果暗示給了何繼春。
何繼春連連點頭道:“羅老弟,你考慮得真夠周全的。我回去之後,一定聯絡有關部門,讓他們做好相關預案。”
羅毅不知道的是,南京的悲劇,並不是他的隻言片語所能改變的。國民政府在守衛南京的問題上,五心不定。一方面,政府希望死守南京,贏得國際同情,爭取蘇聯或者其他國家出兵干預。但另一方面,淞滬會戰失利的陰影籠罩著部隊,以至於沒有人敢於接衛戍司令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