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正聊著,正在接受測試的新兵隊裡有一個人引起了陸雙勇的注意,他扯了扯蘇曉峰的衣服,對他說:“曉峰,你看看那邊那個人,我總覺得有點怪,又就不出哪怪。”
蘇曉峰順著陸雙勇指的方向看去,只是在十幾個應聘者中,有一箇中等身材的漢子,他做的動作與其他人完全一樣,但就是讓人覺得哪個地方有所不同。蘇曉峰看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臉上的神氣,跟別人不一樣。”
陸雙勇也看出來了,其他的應聘者都帶著一些膽怯和興奮混合的情緒,而這個漢子的臉上是一種淡淡的漠然,似乎對一切都沒什麼興趣的樣子。當負責測試計程車兵佈置一項測試內容時,別的應聘者總有聽不懂或者做不對的,但他卻是一次就成功,然後就平靜地站在一邊,等著下一項。
“喂,那邊那位兄弟,過來一下。”陸雙勇對那人喊道。
那人開始沒注意,不知道是喊自己。站在他身邊計程車兵聽到了,連忙捅了他一下:“快去,我們長官叫你呢。”
那人微微有些吃驚的樣子,不過馬上就掩飾住了。他小跑著來到陸雙勇和蘇曉峰的面前,向二人彎了一下腰,算是行了禮,問道:“兩位長官,喊小人有什麼事。”
陸雙勇上下打亮著他,此人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年齡,臉上帶著幾分謙恭,但眼神裡分明有一絲隱隱的光華,看起來與一般的農民大不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陸雙勇問道。
“小人叫許良清。”
“什麼地方人?”
“我是彭家村的。”
“你是外姓?你說話口音不像是銅州本地人。”陸雙勇問。許良清說的銅州方言十分生硬,不像是本地人說話的口音。
“回長官的話,我是外來的,在彭家村做的倒插門女婿。”
“這位大哥,你是東北銀(人)吧,哪疙瘩的。”羅毅正好過來看招聘現場,聽到許良清說話,但湊上來,隨口衝許良清學了一句東北話。在那個年代,南方人聽東北話都很少,更不用提學說東北話了。但羅毅是後世過來的,電視裡成天都在放東北小品,他是久受薰陶了。一聽許良清的口音,羅毅就判斷出來了,這傢伙肯定是東北人。
果然,許良清聽到羅毅這句話,眼睛一亮:“長官也是東北人?”
“嗯那。”羅毅打趣地應了一聲,“你還沒說呢,哪疙瘩的?”
許良清倒是聽出來,羅毅只是學說東北話而已,說話時咬字還是南方習慣。他的臉上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答道:“回長官的話,我是遼陽人。”
“怎麼到關內來了?”
許良清用帶著一些自嘲的口吻說:“九一八以後,入關來的東北人多了。連我們少帥都入關了,我一個老百姓算個啥。不入關,還等著當亡國奴嗎?”
羅毅心裡一動,問:“你是東北軍的?”
許良清遲疑了一下,答道:“也不算……穿過幾天軍裝吧,然後隊伍打散了,長官也不見了,沒人發餉,我就一路流浪,到南方來了。”
“這麼說,你是當過兵的,難道現在還想再當一次?”羅毅好奇地問。
許良清說:“我什麼也不會幹,南方的地,我也不會種。好歹當兵能掙點錢給家裡花,也不算是廢人了。”
“當兵可是隨時會送命的,你有家有口了,能捨得下嗎?”
“誰的命都是命,打死了算他的,沒打死算我的,有什麼舍不下的。”
“會用槍嗎?”
“學過一點。”
羅毅把一支退了子彈的步槍拿過來,交到許良清手上,說:“你如果能把這支槍分解了,我就收你了。”
許良清看看陸雙勇和蘇曉峰,判斷不出這三個人誰的官大,不知羅毅說了算不算。陸雙勇知道他的心思,笑著說:“這是我們營長,他說招你,就算數了。”
“那,謝謝營長。”許良清向羅毅鞠了個躬。
羅毅說:“別急著謝,你會不會分解?”
“長官請過目。”許良清說。
羅毅等人低頭一看,剛才還拿在許良清手上的那支步槍,眨眼間已經變成了一堆散件,按著順序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地上。原來,許良清向羅毅鞠躬的那一會,手上根本沒閒著,已經把槍分解開了。
陸雙勇和蘇曉峰都被震住了,分解槍支是士兵的基本技能,但沒有誰能夠手腳這麼快,而且眼睛根本不用看著。二人對了一個眼神,暗暗叫好:不錯,是個好兵。
“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