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車後,我才給妍妹打了個電話,問她爺爺在哪裡。她告訴我,因為她這段時間正好在家裡,爺爺奶奶就在她家休養的,她成天陪著他們,與他們多說話,讓他們開心了許多,爺爺的飯量也慢慢大了起來。
我聽著很高興,這才告訴她我已經在回梓亭的路上了。妍妹一聽很吃驚,問我怎麼突然要回去了,我說因為案子破了,領導一高興,就給我們專案組放了兩天假,我就回家看看爺爺,妍妹就笑了起來,說正好,晚上我們一大家人熱鬧一下。
回到梓亭時,爸媽都在店裡忙活,看見我後,他們二人臉上都露出掩飾不住的笑。我媽一直不知道我與依然的事,還問我依然怎麼還不回來,說她很想依然,我只有謊稱還要幾天。
妍妹剛才已經給我爸打了電話,說晚上去她家裡吃飯,爸媽繼續忙著生意,讓我先去看爺爺,等著到了晚飯時間,他們再過來。我不捨地看了看我家的鋪子,看了看幾十年如一日忙碌著的父母,這才轉過身子,向妍妹家走去。
從我家的店面,到妍妹的家裡,打車需要五分鐘,走路是二十多分鐘,我選擇了走路,並且走得很慢。我一邊走一邊看,這個縣城,從我上大學開始,就回來得少了,好些地方都變了樣,可無論它怎麼變,它永遠也是我的家鄉,再繁華的都市,都比不過它帶給我的溫情。
走著走著,我愈發傷感了起來,這一次我回來,就是來告別的,與家人告別,與故鄉告別。別人告別,是遊子離鄉,總有再回來的可能,而我這一別,卻是不知道是否還能再歸來。
不是我矯情,怪老頭為達目的,從五魂案到玉器案再到強姦案,每起案子都是死了人的,到親情關時,他不惜指使司馬昊直接殺死我爺爺,所以,我毫不懷疑他會因一個不高興就弄死我。
平時要走二十分鐘的路途,我走了半個多小時,每一處街景,我都認真地看,牢牢地印在了腦海裡。
到了妍妹家裡,她正準備給我打電話呢,說我怎麼走了這麼久。爺爺奶奶都在睡午覺,妍妹的爸在外面談事情,只有她與她媽在看著電視。
我坐了一會,爺爺奶奶都沒有醒,我問妍妹,他們一般要睡多久,她說估計要三點過才會醒了。我看了看時間,才一點半。我不想把剩下的一個半小時浪費在看無聊的電視上面,便起身準備離開。
妍妹問我去哪裡,我說想去學校看看,好久沒回去了。妍妹還笑問我怎麼突然懷起舊來了,我說主要是想我那些同學了,他們都沒回來,我就只有去學校回憶一下我們曾經一起唸書的情形。
妍妹與我念的是同一所高中,她聽了後,嚷著要與我一起去“回憶青春”,我笑了笑,同意了。
那天是週一,學校在上課,我與妍妹沒能進到學校裡去。我們二人就圍著學校周圍走了一圈,我們一邊走一邊聊,受我的影響,妍妹也有些傷感了起來。
“哥,高考前一天,我們班有個男生在黑板上畫了一張請假條,請假原因是‘高考’,離校時間是‘6月8號’,返校時間是‘永不’,現在,真的是永遠回不去了。”
“我才是真的回不去了,你好歹還在上學,還有幾年學生時光,好好珍惜吧。”我淡然笑著說。
“那不一樣,中學與大學的同學情是不同的感覺。高考完那天晚上聚餐,班上有些女生哭得稀里嘩啦的,我還覺得她們很可笑,大家都這麼年輕,以後見面的機會有的是。現在想來,很多人,那個時候多看一眼,就是最後一眼,經此一別,或許一生都不會再見了呢。”說著,妍妹抬起頭來仰望著天空,她以為這樣,我就不會看見她眼中的淚光了。
多看一眼,就是最後一眼,我默唸著這句話,心裡想著,晚上吃飯時,我一定要把這一大家人每個人都多看幾眼。
轉了一圈,我們又回到了校門口。站在門口,我看見了遠處的古城牆,看著城牆,我想起了那個賣票老頭,也就是陳叔的師父。
想起他,我心裡有些憤然,當年他不辭而別,陳叔找了他這麼些年,等了他這麼些年,他卻一直沒有出現。當大家都以為他死了的時候,他又冒了出來,給了陳叔希望,之後,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陳叔身陷困境,他這個神通廣大的師父,難道還要置之不理嗎?都說修煉之人要摒棄七情六慾,莫不是,他已經看破了紅塵,對一切身外之物、身外之人都不再關心?
我不明白,也不理解。
爺爺奶奶快醒了,妍妹叫了一輛計程車,推著我上了車,往她家而去。
下午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