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擺著檯燈,燈邊放了幾本書、一個老式眼鏡盒和一個陳舊的鏡框,鏡框裡的相片略微有些泛黃,不過仍然可以辨認出一個英氣勃勃的年輕女軍官親熱的挽著一個男人的臂彎,他們正在對著鏡頭微笑,那笑容無比燦爛。
在相片的邊緣,遠遠的站著一個抱著盾牌的年輕人。
一陣咳嗽之後,一隻枯瘦的手垂了下來,又過了一會,才費力的把手上的報紙摺好放回櫃子上。
“七十年過去了,我知道是你,埃瑞克……”
報紙上,同一個男人高高的站在法拉盛灣上空,背景是遼闊的藍天。
272 火與冰
在冰人巴比心裡,一直認為七月的曼哈頓是一年之中最美麗的時候,特別是靜謐安祥的上城區,雍榮繁華又不失端莊儀態,和華爾街所在的下城區不同,中北部的街道走向沒有南部半島那麼凌亂,時常跳出來一些斜街令初來乍到者很難掌握方向,而是呈現出幾近嚴格的棋盤狀街道佈局,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一條條道路排列得非常整齊。
這些整齊排列的街道最初僅僅是為了響應1811年的三人委員會提出的規劃方案,它並未在全區完整實施,但卻不經意間給這片街區創造了另一道美景,那就是曼哈頓懸日。
每年的7月12日,都有可能出現這樣的景觀,那一天落日與東西走向的街道成為一行,夕陽出現在街道盡頭處的地平線上,在天與地之間形成巨大的璀璨光暈,使整條街都沐浴在落日餘暉之下,呈現一幅壯觀的景象,直到十餘分鐘後才消失。
這副壯麗的景觀是巴比的最愛,他一直覺得懸日充滿了神秘的色彩,又象徵了自己的未來,作為學院中潛力最大的年輕一代,理所當然他的未來也應該如此光明燦爛。
遺憾的是,這波瀾壯闊的前景就像捉摸不定的懸日景象一樣偶爾失約,並非一定會出現。
在錯誤的時間聽信克莉絲汀記者的話,提出把導師一手建立的產業拋售給其它勢力後,他的行為已經觸動了同伴們敏感的神經,為此巴比付出了很多代價:女友分手,朋友離心,就連原來帶領的新人們看他的眼神也常常充滿了鄙視。這完全不符合自己的期待,有時候冰人很想問問那位消失在異空間的導師到底給夥伴們施展了什麼魔法,為什麼讓他們變得這麼不能寬容,但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即使導師回來,他也沒膽量獨自走到他面前質詢。
好在最近收到的一封信,終於使冰人鼓起勇氣,想要為自己拼搏一回。
沿著樓梯,他慢慢的走上了頂樓,現在那裡也是常有人來往的繁忙所在。
臺階一級級登上,離上面的距離越來越近,原本做好的決斷漸漸的有些動搖,就在走完最後一級的時候,巴比忽然又猶豫起來。他很清楚,如果踏出這一步,以後就再也沒有餘地了。
他深深呼吸著,反覆思索了好一會兒,摸摸貼身放著的那封被看了又看的信件,最終下定了決心。
敲敲門,巴比走進了頂樓大廳。
現在這裡的主人已經不再是那個讓他敬畏萬分的導師,而是自己以前的死黨。
這幢樓裡,也只有火人約翰還待他如以前一樣親密。
“嗨。巴比。”約翰正忙著,和人說話說得口乾舌燥,看到朋友過來,他隨意招呼一聲。等到把過來辦事的客人送走,然後才拉著老友在沙發上坐下來。
“好幾天沒看到你,回波士頓了?”他知道巴比最近心情不好,還以為這位朋友去波士頓工廠那邊。
“沒有。我只是到西部走走,看看風景,你知道我們的工作太忙了。我希望能有些自己的自由時間。”巴比淡然說道,他下意識地有所保留。
“這樣也好。”約翰多少有些難堪,死黨走的時候沒有一聲交代,同學們詢問的時候他給冰人打了掩護,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
這是個錯誤,只能以後自己想辦法彌補,也許現在應該關心一下巴比,最近他們單獨聊天的時間實在不多。
他打了個電話,請接替格溫工作的新助理把等待會見的客人向後稍微移些時間。
“以前頭兒在的時候我還沒有感覺,現在才知道麻煩的事情太多,好像總也忙不完,我真搞不明白頭兒是怎麼把這些事情解決掉的,那時好像我們空閒的時間很多。也許除了我的能力有限之外,我們的新助理比瑪麗簡和格溫小姐的效率也要差一些,所以才積壓了這麼多事情,好在它們總會解決,現在我們總算好過一點。下次我會安排你和瑪麗一起休息的,也許你們可以一起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