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聽到他的回答,不知怎麼,心中頗有幾分不快,唇角沉沉地,抿成一條直線。
嚴嘉禮見他這副嚴肅模樣,還以為是不滿意自己方才的解釋,又誠懇地保證道,
“二叔放心,我既然向楚姑娘提了親,就一定會對她負責到底。”
方才在園子裡棄路明珠而去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以後也絕不會再與路姑娘那邊……有任何牽連。”
他狠了狠心,終於語氣決然地保證道,面上卻還是流露出幾分傷痛之色。
——
嚴青站在書案前,將他的不捨和痛楚盡收眼底,心中越發不快了些。
就嚴嘉禮現在這副模樣,只要路明珠那邊有了什麼動靜,他真的能捨得與路明珠一刀兩段?
呵,他可還真不相信。
嚴青眸中暗芒斂去,不再責問於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很是平靜,“你和齊楚楚如今還沒有真正成親,既然你另有所愛,現在糾正錯誤還來的及,至於老夫人那邊,我可以幫你解釋。”
站在他對面的嚴嘉禮低著頭,將心中的不捨之情壓了下去,堅持道,“親事已定,我怎麼能出爾反爾,自然要對楚姑娘負責到底。”
嚴青面色一僵,冷如寒冰,聲音沉沉道,“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可以來找我。”
——
兩日之後,路明珠遞了封帖子過來,邀請齊楚楚和嚴芷蘭去相府賞荷。
前一段時間,一般都是路明珠約她出府玩,或者是到侯府來找她,齊楚楚倒是還沒上門拜訪過,聽到這事,等問過了嚴芷蘭,見她也很是樂意的樣子,便答應了下來。
齊楚楚雖然很爽快地答應了,心中其實是頗有些奇怪的。
因為齊楚楚本來以為,從那一天的情形來看,路明珠這兩日的心情應該不會太好,怎麼會忽然有興致約她和嚴芷蘭賞荷。
那天她和嚴青趕到的時候,只見到路明珠一個人在大榕樹下哭泣。雖然沒有見到什麼別的人,但齊楚楚隱約能猜出來,路明珠突然離家出走這事兒,恐怕是為了那個青衫男人。
如果她之前的猜測屬實的話,路明珠是為了私奔才離家出走,最終卻沒有走成,怕是那個青衫男人沒有答應她的任性想法。
齊楚楚心中暗想,其實那人倒還算是個有責任心的,沒有因為一時的情愛衝昏了頭腦。
——
如果當日兩人真的私奔了,那對路明珠,可絕對算不上什麼好事。
一個無名書生,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這樣的兩個人,怕是還沒跑出郊外,就要被官兵截下了。
禮記有言,奔者為妾,父母國人皆賤之。
即使路明珠身為丞相之女,遇到這種事也是極其有辱門庭的,一旦洩露出去,那可就是一輩子都洗不掉的醜聞了。
齊楚楚暗暗嘆了嘆氣,還好,那個人沒有和路明珠一樣糊塗。
——
齊楚楚和嚴芷蘭下了馬車,就有梳著圓髻的管事娘子上前來,笑著福了一禮,在前頭領路。
那管事娘子帶著她和嚴芷蘭穿過抄手遊廊,朝著東邊一座很是精緻典雅的臨水軒走去。
“楚姐姐,芷蘭姑娘,你們可來啦。”
路明珠大約是聽見了訊息,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唇角微微揚起,清秀削瘦的臉頰露出一分虛弱的笑意,上前幾步,走到齊楚楚右手邊,親熱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齊楚楚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一眼,不過短短兩日,路明珠好像是瘦了許多,連精神氣兒都不太足,與之前那種明麗活潑的模樣宛若兩人。她心中暗忖,這位路姑娘,大約是還沒從之前的事兒中緩過來吧。
——
幾人進了屋子,在靠窗的位置坐了,臨湖的木窗已經支開了,時值初夏,放眼望去,湖面上碧綠荷葉叢中,含苞待放的荷花亭亭而立,好似出淤泥而不染的潔白仙子。
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也能聞到些許荷葉的清香。
三人在窗邊坐著說了會兒話,嚴芷蘭這時候也注意到了路明珠的臉色不大好,側過頭來,關切地柔聲問道,“明珠姑娘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如先回去歇息歇息?”
“那怎麼好意思,今日我是主人,怎麼能不好好招待你們呢。”
路明珠朝著嚴芷蘭擺了擺手,站起身來,一邊往桌案那邊走,一邊細聲細語地說道,
“我今兒個還親自做了點心,請你們也嚐嚐我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