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便是再多的靈丹妙藥,也不過是能讓人身體恢復康健。這人心裡出了問題,那些個藥草其實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話剛說完,便覺得壓在身上的那道目光越發迫人了些,叫他都有些呼吸不順,額上更是被冷汗浸=溼。
張御醫暗暗嘆了口氣,無法忽視那道壓迫性的視線,只得勉力支撐著,又添了一句。
“臣才疏學淺,或許有疏漏之。臣今日回去後,會找其他大夫商議看看,可能他們那兒會有什麼好的法子。”
他如今鬍子都一大把了,好歹也算是太醫院排的上前幾的御醫,還是得找這麼個“才疏學淺”的藉口脫身,也實在是被逼急了。
不過,也確實如他所說。
這醫術之道博大精深,雖然他痴長了些年頭,也不過是在治療那些通俗常見的病症時候厲害些,但是在“失心瘋”這一類奇奇怪怪的病症上,瞭解著實不多。
要向幾位同行討教討教才行,說不定有人在這一塊有些心得。
不過別人的法子能不能夠奏效,那就不是他能夠保證的了。
但是,萬一僥倖找到什麼有用的法子,將這位夫人的病治好,他也能鬆口氣,不用被這位陛下用這樣壓迫的目光緊盯著不放。
“好,若是有了法子,再來回稟朕。”
果然,他說完這句話,聖上才算是點了點頭,終於肯放他走了。
張御醫躬了躬身,“是,臣先開些調理身體的藥,這些天暫時給夫人緩解一二。”
“恩,你先下去吧,這幾日抓緊想個法子出來。”
坐在榻上的皇帝沉著臉,擺擺手,便讓他退下去了。
那語氣,要是他想不出好的法子來,怕是難以和這位聖上交差。
張御醫在旁邊寫完藥方,收拾好藥箱,耷拉著白鬍子,情緒頗有幾分低落,神情怏怏地出了殿。
這皇宮之中的御醫,可真是個折磨人的差事兒,他們是大夫,論起來也就是個普通人,又不是什麼掌管凡人性命的神仙佛祖。
那些妙手回春,生死人肉白骨的話,聽聽也就算了。有些稀奇古怪的病症,這麼多年來,他連見都沒見過幾例,更別說是要治好了。現在這位聖上,非叫他治好這“失心瘋”的病,實在是太過強人所難了些。
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傳說中的那些神醫各個都不願留在太醫院,非要閒雲野鶴、歸隱山林。
哎,與其這麼在宮裡面整日提醒吊膽的,擔心治不好這個那個貴人的病。
還是早日告老還鄉,頤養天年,更為優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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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坤寧宮中。
三四個小宮女正伺候著皇后穿衣梳洗,有個苗條的人影從旁走上前,湊近打扮的雍容華貴的女人,踮著腳,小聲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啟稟娘娘,昨兒個晚上陛下去了那邊,後來聽說還急匆匆地宣了御醫。”
“你們先退下。”
皇后抬了抬下巴,兩邊的宮人都安靜地退了出去。
“宣御醫?可是陛下出什麼事兒了?”
她丟開手上的帕子,眼神略有些不快。
難道說那女人反抗之下,傷了他不成?可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應該也傷不到他才是。
“娘娘別擔心,陛下沒事,是那位夫人出了事兒。”
“哦,她又怎麼了?”
聽到皇帝沒事,皇后也就不怎麼在意了,重新拿起旁邊的帕子擦了擦手,隨口問了一句。
自從那女人早產之後,那邊宮殿的藥就沒有斷過,還真是有夠嬌弱的。
那宮女稍微斟酌了一下,謹慎地開口道。
“聽說……像是腦子有些糊塗了,連自己女兒也不記得了,今兒個早上醒過來,還忽然問大將軍什麼時候打仗回來。”
倒是沒有直接說是失心瘋。畢竟,連御醫也沒直接下這個結論。
聽到宮女這幾句話,皇后這會兒終於停止了擦手的動作,將手中的帕子捏緊了些,溫和的眼微微眯起。
怎麼,她居然就這麼瘋了?
這可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實在是可惜了些,她怎麼能這麼容易就瘋了呢?
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將一切準備工作都做足了,決定寬宏大度一次,成全了皇帝的那點兒心思,她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瘋了。
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那宮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