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王初見之時,竟是一時沒回過神來,看了好半晌,都有些懷疑這人莫不是走錯了地方。
這樣面容秀麗的年輕佳人,怎麼可能會是新娘子的母親; 還是親生的?
可後來嚴大將軍和那位新娘子拜堂成親時; 她紅著眼眶、淚盈於睫的模樣; 自然是做不得假的。
若不是親生女兒的婚事,怎麼會這般又是喜又是泣。
——
自從王妃過世之後,景陽王那顆沉寂了許久的心,在那滴晶瑩的淚落下時; 終於再次緩緩開啟、重見光明。
他都為自己這樣的反應感到意外。這幾年來,他還是頭一次有這種動心的感覺。
上一次有這種體會,似乎還是和王妃新婚燕爾之時。
當然,景陽王也得承認,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也不是毫無緣由的。
大概是因為程氏的容貌也好,性格也罷,都十分合乎他的心意。
而且雖然模樣不同,可她笑起來的樣子,卻讓景陽王想到了十多年前的景陽王妃。一樣的溫柔,一樣的賢惠。
因為這些冥冥之中的種種巧合,他才會生出這種感覺來。
景陽王那時候盯著人多看了兩眼,沒想到她倒是感覺敏銳得很,柳眉皺了皺,微微側過頭,朝著自己這個方向看過來。
還好景陽王反應機警,及時拉著身邊的靜王閒聊,這才避免了被當成輕薄浪子。
——
想起那一日的情形,景陽王唇角微揚,修長手指端起案上茶杯,輕呷了一口。
正舒舒服服地品著茶,卻覺得似乎有一道奇怪的視線落在身上,帶著幾分探究之意。
景陽王將杯子擱下,抬眼朝視線的來源處看去。
這個不著調的臨平王,忽然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是怎麼回事。
——
景陽王掃了他一眼,眉頭微皺。
一段時間不見,這個紈絝侄兒瞧起來似乎正常了點,比往日少了幾分風□□=邪之氣。
許是之前生死關頭折磨了一通,這紈絝侄兒有些胖的身形,現在瞧起來清減了許多。
那張圓潤的臉居然也瘦了不少,隱約現出些清俊輪廓來。
雖然和靜王這樣的美男子是比不了,但總算不再像之前一樣不堪入目。
要知道,身為皇族子弟,別的不說,在容貌這一項上,一般都不可能差到哪裡去。畢竟母親是美人,祖母是美人,外祖母是美人,甚至追溯到曾祖母、外曾祖母……無一例外。
這麼一代代地傳下來,想要長成個歪瓜裂棗,倒還真是挺難的。
要是以臨平王原來那副樣子走出去,陌生人見到,只怕都難以相信這是堂堂的王爺。
皇家子弟,就算長得不俊秀,也沒有長成這幅痴愚模樣的。
其實這臨平王以當年小時候的模樣來看,底子倒是不差的。
只是世人有俗語道,相由心生。
這臨平王多年來沉溺於聲色之中,一日日地無所事事,喝喝美酒,享用美食,哪能不長胖。
兼之又沾染上酒色之氣,渾身都透著不正經的氣息,長年累月下來,雖然不到三十的年紀,卻已經被酒色掏虛了,模樣瞧著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不過今兒個一見,他這大病一場,也沒那個時間耽於酒色,整個人瘦下來,看著清爽乾淨了不少。
——
“皇叔,您說的是……要向嚴大將軍的岳母提親?”
齊遠按下心中的不快,抱著點兒僥倖,開口問道。
只盼著剛才都是他聽錯了。
本來娶媳婦兒這事就夠他煩心的了,現在還橫插這麼一個優秀的“情敵”出來。老天爺這是故意折騰他呢。
——
景陽王聞言,目光探究地掃了他一眼。
點了點頭,應了一聲的確如此。
就見斜對面坐著的侄兒臉色有些發青。
怎麼?
這侄兒怎麼關心起他的婚事來了。
而且方才聽到這訊息,還失手摔了杯子,還有現在這幅表情,倒像是很在意這件事似的。
景陽王忽地想到什麼。
難不成……這侄兒也見過程氏?
然後和自己一樣……動了什麼心思不成?
景陽王心中才剛冒出這麼個念頭,卻是搖了搖頭,暗暗否定了這種無稽之談。
這個侄兒的風流痞性他也聽說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