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凌遲了湯瑪法的健康。
康熙面色陰沉,一語不發。
顧問行與春禧退了出來,春禧有些不明白:“湯瑪法去了,皇上為什麼這樣難過?”
顧問行嘆了口氣:“不止皇上,慈寧宮那邊,今兒的膳食也是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春禧看到外殿的膳桌,實在有些不忍。
東珠站在外殿,這是今日她第三次站在這裡,這些日子以來她與康熙也算相安無事,不管兩個人以前有什麼誤會,自己心中對他是否有怨,但他總算是一個勤勉的皇帝。
讀書極用功,待人也是溫和的。
東珠想,以往的矛盾也許正因為兩個人的處境不同,便註定了不能和睦。
此時,她很能理解康熙的心思。
於是,她說:“春禧姐姐,我能進去勸勸皇上嗎?”
春禧還未答話,顧問行先表態了,他的頭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別,千萬別,今兒皇上心裡實在不痛快。姑娘還是別自討苦吃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姑奶奶,今天這個時候,您可千萬別再火上澆油了,不然我們這幾個近身當差的腦袋肯定不保了”。
“我想,我能讓皇上釋懷。”她說。
春禧靜靜地對上東珠的眼睛,看她一臉篤定的神色,竟點頭允了。
於是,東珠從膳桌上挑了一碗馬蹄玉血燕緩緩走進了內殿。
直至走到近前,天子也沒有看她一眼,而她只是不聲不響地將碗盅輕輕放在龍案之上。
“拿走,朕不是說了嗎……”康熙眼皮微抬,見是東珠,不由一愣。
“皇上可知道‘知恥而後勇’的意思?”東珠面色如常,唇角甚至還帶著三分的笑意。
康熙面色更沉。
“湯瑪法之事,皇上是慚大於悲。皇上把這一切歸罪於輔臣柄國,皇權旁落,所以才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而皇上也將這件事看成是輔臣們在向皇上示威。”東珠的聲音很輕,但在康熙聽來卻像是響雷轟鳴。
“叭”的一聲,那碗湯盅便飛了出去,瞬間成了碎片。
東珠的眼皮都沒有抬,她轉身走了幾步,從高大的博古架上拿了一個唐代的山水瓷瓶放在康熙面前,接著又拿來漢白玉仙人插屏。
不多時,康熙面前的案上擺滿了貴重的瓷器。
明朝成化年間的鬥彩三秋套杯;
宋徽宗宮廷中雅緻的插瓶擺設;
武則天供奉佛指舍利的至尊法器。
“你要做什麼?”康熙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皇上不是想砸嗎?”她說,“砸這些吧,這些都是精品,聲音自然更響亮、動靜更大,皇上砸得也會更舒坦。”
“你!”康熙用手指著東珠,“你的膽子怎麼如此之大,你真的以為朕辦不了你?”
“奴婢沒有這樣以為。奴婢只知道斯人已去,恨又奈何?秦穆公曾三敗於晉,誓不服輸,發憤圖強,終殺敗晉軍威震諸侯;越王勾踐被俘吳國,養馬為奴,臥薪嚐膽,終橫掃吳國成就霸業。宋時岳飛不忘靖康之恥,轉戰疆場屢立汗功,名揚千古。沒有人能坐等事成,怨天尤人自苦自悲,又有何用?”
東珠的一席話在殿內響起,如鼓聲陣陣,敲打著康熙的心。
他沒有說話。
“別去怨輔臣,也別去怨那些遺老,皇上應該想一想為什麼開國之君、亂世梟雄總比太平天子更能獲得臣民的尊重。”東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得有些多了,但是她想說。
在她說完這一襲振聾發聵的話語之後,殿裡靜極了,靜得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天子不再以噴火的目光狠狠盯著她,而是轉而去看眼前那些歷朝歷代的精品瓷器,透過它們,他彷彿看到了朝代變更,滄海沉浮,彷彿看到了朝堂之上,一位位或是英明或是昏庸的掌權者。是的,在風起雲湧、權力角逐的朝堂上,自怨自艾又有何用?
過了半晌,少年天子終於開口了,只是令東珠十分意外。
天子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出去!”
那麼,看來自己的話他沒聽進去。
激將法失效了?
東珠有些負氣。
跪了安,便朝外走去,身後又傳來兩個字“傳膳”。
有些意外,隨即笑容浮現在她的臉上。
自己的話,他終究還是聽進去了。
但是,東珠沒有想到,更大的風波還在後面,自己與康熙好不容易修復的關係又被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