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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道了,六叔,以後我會小心說話的。”看著唸叨叨地像個唸經的老和尚一樣的老驢頭,郭孝恪應了聲,此時他也有些後怕,要是剛才孟金叉真惱火了,把他這個小兵給記恨上,他有十條命都不夠用。

走到兩人身邊的木蘭把手裡端著的那盤羊肉放了下來,她認得老驢頭,在輜重營裡,除了那些將官,便只有這個老驢頭能在周隊正手裡弄到酒肉,隔三岔五地過來打秋風,有時候這老頭也會分些酒肉給他們這些小兵吃,雖然聽幾個火長說這個老驢頭是個沒出息的膽小鬼,不過木蘭覺得老驢頭人挺好的。

“來來來,坐下,一起吃點?”看到站在一邊的木蘭,老驢頭招呼道,這幾天下來,伙頭軍裡新補進來的新兵他都混熟了,尤其是木蘭,因為長得俊俏,又射得一手好弓箭,在輜重營裡也算是有些名氣,他自然曉得。

“多謝六叔。”木蘭也不客氣,搬了張馬紮坐了下來,雖說左翼第一軍是全軍的先鋒,可他們這些小兵的伙食也好不到哪裡去,能吃飽已經不錯了,至於酒肉,也就是那些將官能享用,不過木蘭也聽火頭軍裡幾個當年徵過遼東的火長說,等過了遼河,補給就沒那麼方便了,到時候就是那些將官吃得也好不到哪裡去。

“二郎,這陳老刁弄得羊肉,也算是一絕了,你多吃些。”老驢頭拿著雙小箸撥弄著那盤羊肉,將最好的幾塊夾到了郭孝恪的碗裡,自己則是喝起了酒。

“六叔,我吃不了那麼多。”郭孝恪看到老驢頭只是喝酒,卻是劈手奪過了他手裡開封的酒罈道,“酒喝多了傷身,您老還是吃幾塊羊肉養胃,補補身子。”

“你也吃幾塊。”郭孝恪將老驢頭夾到自己碗裡的那些羊肉分到了三人碗中,算起來每個人也有半斤多,再加上孟金叉剩下的那半隻肥雞,夠三人吃飽了。

木蘭也不矯情,只是把眼前這個不太愛說話的少年給記了下來,而老驢頭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些年裡分到他火裡的新兵不少,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出息了,可是沒一個人像郭孝恪這樣對他好,讓老驢頭眼角有些發酸。

見郭孝恪和木蘭都是靜靜地不做聲,老驢頭飛快地抹了把眼角後,朝郭孝恪道,“二郎,我跟你說,你的拳腳功夫是俊,不過木蘭射箭的本事在咱左翼第一軍裡頭,也是獨一份。”

“六叔。”木蘭看到坐對面的少年忽地抬起頭盯著自己,臉上不由一紅,卻是朝老驢頭叫道,她射箭雖然射得準,可是開不得硬弓,箭射出了五十步便沒多少力道,所以到現在都給周隊正留在伙頭軍裡,不讓她去當戰兵。

“你叫木蘭?”看著怎麼看都不像有十七歲,吃起東西來小口小口的,臉龐柔和得像個少女一樣的木蘭,郭孝恪有些疑惑地問道,他只知道北魏有個花木蘭,替父從軍,小時候學的《木蘭辭》說的便是花木蘭的故事。

被郭孝恪有些懷疑的目光盯著,木蘭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來,好像隨時會從胸口裡蹦出來,耳朵也燙得厲害,她用手指甲掐著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臉上裝作沒什麼的樣子,隨意道,“我姓魏,可不是前朝的那個木蘭將軍,我娘生我的時候,家裡的木蘭樹開花了,才取了這個名字。”

木蘭姓魏,家裡還有一個哥哥,父親是開皇年間抵禦突厥的老兵,因為一次在戰鬥中受了傷,治好以後成了跛子,才回了宋州老家,靠著從軍時攢下的錢娶了媳婦,木蘭生下來沒多久,孃親便生了病,扔下丈夫兒女,撒手人寰而去,從小木蘭就是父親一手拉扯大的,從懂事的時候起就跟著父親上山打獵,練得一手好弓箭,走起山路來又輕又快,如履平地,更能空手搏狼,一般同齡的三五個少年都打不過她。

十五歲及笄那年,木蘭父親因為熬不住年輕時的舊傷,也過了世,那時候開始木蘭便做了男裝打扮,一個人上山打獵,供自己的哥哥唸書,去歲天子下令徵遼東,軍牌發到了家裡,她一個人偷偷地拿了父親留下的衣甲弓刀,瞞著哥哥去縣裡應了軍役,結果碰上了父親在宋州的老相識,給安排進了伙頭軍,整個左翼第一軍,除了上司周隊正,沒人知道她是女兒身。

聽著木蘭的話,郭孝恪雖然心裡仍舊覺得木蘭是個女孩,可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朝木蘭歉然地笑了笑,倒了碗酒以示賠罪,匆匆吃完後,便和老驢頭離開了。

看著郭孝恪的背影,木蘭心裡頭好像有隻兔子一樣,惴惴地不安,她總覺得自己的身份被這個少年識破了,可是她又不敢肯定,直到郭孝恪走出營帳,她才回過神來,想到還有許多的活要幹,連忙收拾起了碗筷;,只是眉角卻多了一絲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