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黑嘿嘿地笑了起來,披上了衣服,有些諂媚地問道,他從軍十幾年,也就一個伙頭軍的隊正,遇到郭孝恪這種前途遠大的人,自然要竭盡所能地討好,說不定到時候人家念點香火情分,自己就上去了。
“我打算調木蘭去隊中聽用,所以來跟周隊正打個招呼。”像這種小事,郭孝恪本不必親自跑這一趟,不過他平時見周老黑經常把那些最髒最累的活給木蘭幹,所以才親自過來。
“木蘭。”聽到郭孝恪提到木蘭,周老黑心裡咯噔了一下,當初他鬼迷了心竅,答應宋州老家的族親照顧這個代替兄長從軍的假小子,哪裡會想到這個假小子居然會被郭孝恪看中要挑去當騎兵。
這假小子萬一要是給識破女兒身的話,她自己人頭落地不打緊,到時候卻是要連累他一同做那刀下之鬼,想到這裡,周老黑就想一口回絕,可看到神情冷冷的郭孝恪,到嗓子口的話又給嚥下去了。
周老黑額頭沁出了細汗,他現在是進退兩難,要是沒個說得過去的由頭,恐怕立馬就要惹起郭孝恪的疑心,可真要放木蘭走了,這以後有個萬一,…站在那裡,周老黑臉色一陣一陣地變著,最後看到郭孝恪好像有些不耐煩,他才慌忙道,“能到郭將軍麾下,是木蘭的福氣,我這就讓她…”
“那就不必勞煩周隊正了。”郭孝恪朝周老黑抱拳道,說完便離開了,左翼第一軍裡,因為錢士雄的關係,這士兵平調也是馬虎不得的,不過伙頭軍不在其中,明天他只要去騎曹的錄事參軍那裡給木蘭報上名字,從新做塊軍牌就行了。
看著落下的簾子,周老黑嘆了口氣,也沒心思繼續賭錢了,只是呆呆地坐了下來,不知道這回自己是福是禍,幾個火長見他的樣子,也不敢多話,一個個悄悄地離開了。
“木蘭,到時候做了將軍,可別忘了咱們。”木蘭住的營帳裡,幾個跟她一起的伙頭軍士兵都是羨慕地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木蘭,一個個七嘴八舌地說道,互相擠著,湊到木蘭身邊,嘴上說著討喜的話,都指望著日後木蘭發跡了,興許就唸著他們今日的好話拉上他們一把。
被圍在中間,木蘭有些靦腆,自從進了伙頭軍,她便甚少說話,也不跟旁人多來往,只是一個人幹著周老黑交代下來的各種活,所以這同營的伙頭軍士兵,她除了叫得上一兩個人的名字,其他人都不太認識。
“要是不想一輩子待在伙頭軍打雜的話,明日來前軍營盤,我給你們一個機會。”郭孝恪走進了帳內,看著圍在木蘭身邊奉承的那一圈人,皺了皺眉開口道,他不喜歡這些已經失去了銳氣,只剩下圓滑的伙頭軍。
“將軍。”聽到郭孝恪的聲音,木蘭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一樣,連忙拿著自己的行李擠開了身邊的人,快步走到了郭孝恪身邊。
看到眉角眼梢都有些冰冷的郭孝恪,那圈伙頭軍士兵都是沒了聲音,這軍營裡頭,沒人看得起他們,這個年輕的將軍已經算是給足了他們臉面,換了其他人早就出言譏諷或是嘲笑,更遑論給他們機會。
看著眼前一張張低下頭去的臉,郭孝恪嘆了口氣,這些人連面對自己的勇氣都沒有,長久的被嘲笑和逃避已經磨掉了他們的血性,這樣的人上了戰場,只是送死。
木蘭在一邊看著臉上露出失望之色的郭孝恪,想要開口激勵這些同營的伙頭軍士兵,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郭孝恪按住了肩膀。
“走吧。”郭孝恪轉過了身,木蘭看了眼不說話的同營的伙頭軍士兵,跟上了郭孝恪的腳步。
“將軍,我也能去嗎?”一個有些猶豫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說話的是個臉有些圓的青年,長得說不上難看,只是眉宇間那種畏畏縮縮的神情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個膽小鬼。
“蘇吉利,就你那鼠膽…說話的青年身邊,那些伙頭軍計程車兵好像是看著天大的笑話一樣,一下子鬨笑了開來,各種嘲笑的語言瞬間淹沒了他。
“能。”郭孝恪的聲音響了起來,他轉過了身,目光掃視著那些嘲笑的人,每個被他看到的人都是不自覺地躲開了他的目光,彷彿那目光裡藏著燒紅的烙鐵,叫他們不敢靠近。
郭孝恪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那個叫蘇吉利的青年身上,原本不高的聲音響了起來,“當然能,這世上沒有天生勇敢的人,只是有些人寧可一輩子當個懦夫。”
木蘭站在郭孝恪身邊,聽著那仿如金石一樣擲地有聲的聲音,看到那些剛才還在嘲笑蘇吉利的人此時一個個都是變了臉色,有幾個人更是握緊了拳頭,但是始終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郭孝恪看著一個人惴惴不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