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官今日貿然來訪有些唐突呢。”眼見正主到來,龔紫軒連忙上前客氣的拱手道。
“哪兒的話。誰不知道龔大人是朝廷裡的頭號大忙人。有道是無事不等三寶殿,龔大人今日前來想必不是光為了來看本官的這幾張字畫吧。”黃宗羲微笑著開門見山道。
“黃尚書你可真是個爽快人呢。”龔紫軒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則將身旁的另兩個男子介紹給黃宗羲道:“來,下官先給您做個介紹。這位朝鮮王派來駐京的特使尹英山大人,這位則是來自朝鮮的李仁賢居士。”
“小臣,尹英山見過尚書大人。”
“學生,李仁賢拜見尚書大人。”
兩個朝鮮人雙雙恭敬地向黃宗羲行禮道。可一向為人謙和的黃宗羲,這一次卻並沒有表現出往日裡的那份熱情與親和。卻見他只是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道:“哦,原來是從朝鮮來的特使啊。請坐吧。來人,看茶。”
眼見這天朝大員對自己冷冰冰的,尹英山與李仁賢心裡當然清楚這其中的原委究竟是什麼。可怎奈他倆此刻都身負著重要使命,就算是受了再大的羞辱也不能退縮。卻聽那擁有官職的尹英山隨即頗為尷尬的滿臉堆笑道:“不瞞大人您說,下官在朝鮮時就曾聽聞大人您的威名,知道大讓你不僅是中原朝建的重臣,更是名滿儒林的學者。今日有幸拜訪大人您這樣的當世鴻儒真是下官等讀書人的榮幸啊。”
“哦?名滿儒林的學者?貴國不是有人說本官是不辨父子君臣的偽儒嗎?”黃宗羲眼睛也不抬一下的直接冷哼道。曾經公然提出皇帝是天下第一大害的黃宗羲在不少朝鮮儒生眼中絕對是一個離經叛道之輩。加之他又是中華憲誥的撰寫人之一,因此毫無意外地就成了朝鮮方面歷來攻擊的反派人物。
給黃宗羲這麼一刺,另一個年紀稍輕的朝鮮人李仁賢趕忙上前解釋道:“尚書大人請息怒。那都是一些無知狂儒說的瘋言瘋話。大人您是天朝的重臣,自然是心胸廣闊。就像天朝諺語說的那樣宰相肚裡能撐船。相信大人你是不會介意這些無知之言的吧。”
“哼,嘴巴倒是挺能說的。無怪乎,會被派來我天朝做說課。說吧,你們的大王這次派你們來中原究竟有什麼打算?”黃宗羲輕輕品了口茶問道。
“回尚書大人,我朝大王希望能得到天朝的原諒,並表示日後會繼續臣服於天朝。”尹英山趕忙回道。
“就這些嗎?沒有別的表示嗎?”黃宗羲依舊沒有抬頭道。
“回尚書大人,除了國書之外,小臣等這次還帶來了上好的朝鮮人參百斤以及各色毛皮千張,敬請天朝大人有大量原諒吾等小國的過錯。”尹英山唯唯諾諾地回答道。
“大人大量?如果本官沒有記錯的話,我天朝對朝鮮向來可都是恩重如山的。姑且不說當年的壬辰戰爭,就是在後來的崇禎丙、丁之際,中原本身已經內亂頻盈,局勢不穩,可當時的朝廷還是指令登萊巡撫顏繼祖率水師救援朝鮮。可朝鮮在之後非但沒有助我中原剿滅叛匪,反而為滿賊所驅,入皮島,入錦州,助滿賊攻我中原。這次朝廷亦沒有輕信他人挑撥就皇夫遇刺一事問罪於朝鮮,那這次朝鮮回報我中原的又是什麼呢!朝廷出嶽倭國,爾等竟然連個軍港都不肯借於朝廷。現在竟還有臉跑來請求朝廷的原諒!”
黃宗羲的一席話說得尹英山與李仁賢兩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其實,朝鮮王並沒有像他們二人所言的那般有悔過的誠意。剛才的那席話很大程度上是來自於兩人自身的想法,以及朝鮮的一些世族的願望。事實上,在而今的朝鮮有不少世族對朝鮮王目前的對華政策心存不滿。這一來是源於朝鮮尊華的思想傳統作祟,二來則是出於利益的趨使。畢竟面對中華朝的富庶,就算朝鮮全國上下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也難免會受到誘惑,更何況處在半奴隸制狀態下的朝鮮貴族們最嚮往的就中原的那種奢侈生話。
眼見黃宗羲一上來就對眼前的兩個朝鮮人一陣劈頭蓋臉的冷嘲熱諷,一旁的龔紫軒不由地充當起了和事老,唱起紅臉來:“大人啊,您也就別在為難他二人了。尹大人與李居士不過只是個傳話人,許多事情並非是他們所能決定的。不管怎樣就他們二人本人來說,對我天朝還是充滿崇敬的。”
“是啊,大人。我等對天朝的忠誠可詔日月。”尹英山與李仁賢雙雙跪地舉天發誓道。
對我天朝的忠誠可詔日月,那對朝鮮的忠誠又算是什麼呢?黃宗羲在心中如此地嘲弄了一句。不過他在表面上還是擺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原來如此,那看來是本官誤會兩位了。”
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