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上,嗖嗖涼風中,率眾而降的武德上君一聽地面上撕心裂肺、直貫雲天的長嘯,驀地一驚,急忙掉轉獅頭,凌空向匯聚在五指城門前的聯軍落去,從高空望去,那裡,被誅殺的怪兵屍體遍地皆是。
“上君,天降五指城?”身旁,隨駕的光明副將心存芥蒂地提醒,又像是請令。
“不,”武德上君俯瞰著城門前的少年,頭也不轉地平靜道,“正義之師,豈有不進城門之理?”
“上君所言極是!”副將聽言,立刻釋然。
“只是,苦了這孩子了,”武德上君嘆了一聲,轉而沉重道,“自開天闢地以來——戰爭,這個人間怪胎,不知葬送了多少生命,又使多少無辜者家破人亡,由此上溯而廣言,世間之罪惡,大都由喪德開始,於貪婪中釋放,在死亡後結束的!”
光明之師,浩然成陣,普天而降。
將要落地時,散『亂』的聯軍前端,少年急忙上前,躬身施禮時,垂頭低目,泣不成聲:“尊者……”
“孩子,”金獅噗然落地時,武德上君驅獸前來,頓身之間,好久才目含哀憐地沉重道,“孩子,老夫頻頻招安,只是令尊抗命拒降,適才遠遁時又傷我戰將,老夫正想縛之,誰知天怒降臨,以致……老夫已盡力施救,天意至此……孩子,節哀順變吧。”
周圍,光明之師及聯軍一眾俱是靜默無言,浩大的沉寂中,絲絲縷縷的清風,拂面而過。
“……謝尊者……”少年哽咽一聲,強壓著悲痛,咽道,“家父法走旁道,亦是天意責罰,只是,在下如何向可憐的啞母交待……”說著痛極失聲。
獅陣一旁,羅琪觸景傷情,心頭突地一痛,眼圈一熱,簌簌落下淚來。
武德上君聽他這麼一說,當即訝道:“令堂,現在何處?”
少年抬起沉重的頭,清了清嗓子,嘶啞道:“應該還在摩雲殿,可不知……”
“進城!”武德上君當即掉轉了獅頭。
法令既出,光明大陣遂左右分散,轟轟隆隆讓出了一條寬闊的兵道,觸目所及,道中,黑甲巨霸和蟒兵屍體『亂』向疊陳,橫七豎八,滿目皆是。
少年急忙揮淚上馬,與衣衫殘破的龍宇和羅琪一道,徑自引著武德上君及副將一行向破洞大現的恢宏城門走去,行間,武德上君巡看著遍地怪屍,指點道:“天意可知,此類盡為良善生靈,哪想受旁門左道弄法驅使,以致淪落到這步田地……唉,為虎作倀,死又何益!”
少年臉『色』微微一變,目『露』傷情,深深悲嘆了一聲。
然而就在這時,羅琪掃望著眼前的一切,恍然間,內心突然大震,忽而感覺到,此情此景自己竟是這般的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似的,只是,一時又難以想起,疑『惑』中,便有些沉重而莫名的失然。
凌『亂』又安靜的緩行中,順道看去,前面,先前誅殺的怪兵屍體越來越多,毒蟒、蠍兵,連同適才破門衝出而被殺的黑甲巨霸,一應盡有,陣陣惡臭,撲鼻而來,聞之作嘔。
可是,當走至離城門大約幾丈遠時,一行卻遲疑著停了下來:城門上巨大的破口裡,正步履沉重地走出一個人,細看過去,卻是一個灰衣粗陋的『婦』人,花白的頭髮束於腦後,略顯滄桑的面容上,一雙依稀顯得秀美的眼睛木然地平望著驅獸走來的一行,駐足間,不但無絲毫的閃避,反而依地下腳迎了過來,無神的目光掠過橫七豎八的屍體,就那麼,邊走邊怔怔地向這邊察望著……
見此一景,隨行的羅琪激靈一震,腦中一陣嗡響,這才想起了在雲鳳山谷低的那個月夜,當時在聯軍大帳中與月妹休憩時夢見的一個場景:堆積的黑屍,濃重的腥臭,銀甲戰將,還有……這個陌生的老『婦』!
眼前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竟與夢境驚人的相似,難道,世界的變化與偶然的夢境之間,當真有什麼難以參透的神秘關聯?只是,若依夢境而言,好像還有些……還有些……是什麼呢?
羅琪正想著,又順著飛流的思緒自然想起了夢遊此景的同時,脫帳而出的月妹與龍宇私密幽會一事,心頭又是一陣刺痛,便不自覺向隨行的月妹瞄了一眼,此時的她,當然不知羅琪在想什麼,見她看向自己,只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與此相反,龍宇毫沒有察覺這些變化,只是大張著嘴巴,用訝異的目光,緊緊盯著越走越近的老『婦』。
然而,就在這微妙時刻,少年一見粗衣老『婦』,忽而雙目閃爍,急忙策馬上前,驚道:“老人家,你、你怎麼……這是……”
“我沒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