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點救。。。。。。”他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身體一震,遲疑地望著白拉,“你是說老師他?”
“下一個月圓之夜,他需要我為他延續生命。”白拉的目光裡好像多了些迷惘,“如果你認為我們能夠在一個月之內找到淨土魏摩降仁,那麼我可以救他。”白拉掃了一眼慘白的臉上透出死灰色的彭施民。
秦麥這時才明白了為什麼白拉哪怕是強忍著斷骨的劇痛也不肯為自己療傷。
距離下個月圓之夜還有一個整月,三十天的時間不算太短,可是要說在這一個月裡找到傳說中虛無縹緲的淨土,他連一丁點的信心也沒有。
秦麥頭疼欲裂,他相信白拉沒有說謊,這樣殘酷的選擇比沒有選擇更加痛苦,白拉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了他,也把痛苦留給了他,無論選擇救誰,他都將對另一個內疚一輩子。
郝韻心情黯然,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似乎希望能夠藉此分擔他的痛苦,她想勸慰秦麥,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的心底自然是傾向於陳教授的,可是她也明白自己不能說,說出來不過是徒增秦麥的痛苦罷了。
“不要。。。。。。”彭施民吃力地抬手抓住了秦麥的腳踝,掙扎著嘶叫道。
秦麥連忙蹲身接過了彭施民奮力抬起的手臂,“老彭,你不要亂動!讓我想想,讓我想想,總會有辦法的!”與其說他在安慰彭施民,倒不如說是在安慰他自己。
彭施民的嘴角有鮮血緩緩地溢位,瞳孔有些渙散,目光已經茫然沒有了焦點,顯然已經到了瀕死的地步。
奄奄一息的彭施民不知道哪裡突然來的力氣,連連搖頭,對秦麥苦笑道:“麥子,對不起!”抬手製止了要說話的秦麥,深吸了一口氣,“我的時間不多了,讓我說完吧。”
秦麥默默地點頭,他隱隱地猜到了彭施民要說的話。
“呵呵,你早就知道了吧?”也許人在垂死之際真的會獲得某種神秘的能力,彭施民哀哀地笑了笑,“我就是那個放陳老的人,當年,當年也是我把茂然引到了魯巴。。。。。。對不起,我沒有其他的選擇,你們的行蹤也都是我洩露的,茂然、茂然發現了我的秘密,所以。。。。。。我終於要解脫了。”
秦麥悲哀地注視著神色複雜的彭施民,許多種情感在他的眼中糾結著,慚愧、無奈、不甘。。。。。。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秦麥的心中沒有憤怒,只是哀傷地重複著同樣的問題,記憶裡那個意氣風發、眼神清澈的好朋友和眼前的彭施民判若兩人,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二者合一。
唐天華、黃平到如今的彭施民,為什麼他們會為了一個虛幻的夢想中的世界而瘋狂?他們本來都擁有著幸福的生活,卻為了找到傳說中的淨土不惜放棄一切。
彭施民痴痴地笑了起來,腔內血液翻湧,連聲咳嗽起來,一口口的血水沿著嘴角不斷地湧了出來,“這就是宿命啊!”彭施民說這句話時眼睛裡綻放出絢爛的光彩,目不轉睛地望著白拉。
白拉的表情依舊淡然如無波的井水,只是她的眼底閃過了一抹黯然。
秦麥看到了彭施民絲毫不加掩飾的眼神,心中喟然嘆息,那種灼熱得近乎瘋狂的愛慕已經讓他原諒了彭施民,讓他震驚的是彭施民接下來的話:“你聽過二十五年的故事,你該知道那個風雨夜裡出現在古格遺址的少年吧?那就是我。”
“怎麼可能!”秦麥無法置信地看著彭施民,他居然就是二十五年前的那個神秘少年!他終於明白了“宿命”的意思。
彭施民面色愈加衰敗,死亡的氣息濃濃地籠罩著他,“麥子。。。。。。說實話,你那狗屁的卦卜一點都不準呀!不過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那些東西的?”彭施民笑道,只是笑聲脫口而出時卻變作了劇烈的咳嗽,滿口都是觸目驚心的鮮血。
西藏五九年解放,隨之不久便發生了席捲全國的文革運動,假造身份在那個年代並不是多麼困難的事,當秦麥言之鑿鑿地將那些偽造的資料詳細地“算”出來的時候,彭施民幾乎崩潰!
其後多年彭施民也曾無數次思考其中奧妙,惟恐秦麥能夠算出他真正的身份,尤其是此次秦唐等人入藏,更讓他終日惶惶,他堅持一路隨行,固然是因為有所圖謀,另一面又何嘗不是想借機會試探秦麥的虛實呢?
秦麥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彭施民在臨死前記掛的居然是當初在學校時自己裝神弄鬼的往事,他深吸一口氣,強忍心中的悲痛,勉強笑道:“其實,我偷偷看過你的檔案。”
就像外行人看魔術,玄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