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曾有鎮北王謀逆的閒話私下流傳,可一聽到遇刺,眾人的關注點立刻都落在了鎮北王的生死上。
可在此之外,又有人暗中說……鎮北王並非簡單的遇刺,畢竟自從王爺上京,就一直過的很不太平,遇刺猶如家常便飯,牢獄也似第二個家,這擺明是有人針對鎮北王。
群臣們當然比百姓們更懂的深一層,只是大家都不敢說出來罷了。
昨兒一整天趙宗冕沒有露面,有人去鎮北王府門口打聽,王府卻只是府門緊閉,讓人摸不著頭腦,只是浮想聯翩。
有人覺著鎮北王必然已死,心中大為惋惜,有人覺著此中還有內情,必須要等一等再說決斷。
但不管如何,大部分臣民是不願意看見鎮北王落得一個“無故身死”的下場的。
所以這會兒看見趙宗冕露面,大家忙行禮恭迎,其中雖有素日裡不太待見鎮北王的,卻也因此略覺心安。
於是眾人皆都落座,成宗在上,左右手分別是太子趙啟跟鎮北王趙宗冕,再往下才是三公,內閣,以及其他眾人。
趙啟自從看見趙宗冕露面,就滿面惱恨,恨不得衝上去將他立刻斬殺,只可惜趙宗冕的樣子實在看不出是個有傷在身的,連成宗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成宗看看趙啟,太子一臉惱怒,又因為給囚禁了一天兩夜,原本算得上英俊貴氣的臉,多了幾分頹喪跟氣急敗壞之色。
反觀趙宗冕,雖然看得出行動略有遲緩,臉色略白……但在此之外,卻仍神采飛揚,談吐瀟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有傷在身,甚至臉一絲異樣都看不出來。
兩人對比,簡直高下立判。
成宗又是知道趙宗冕傷的非同一般,甚至覺著他過不了昨晚。如今見他如此,真叫人不禁要嘆一聲,也許這世間真有所謂天命。
成宗定了定神,掃了掃左右大臣,開口道:“今日請眾位前來,是有幾件大事要商議。”
太師問道:“請皇上明示。”
成宗道:“這第一件,你們都知道,朕日漸年邁,自覺不能勝任國事,所以,朕不日會宣佈退位。”
大家都面露驚疑之色。可實則是要做做樣子罷了,畢竟先前成宗早就把朝政交給太子料理,退位是遲早晚的,不足為奇。
趙啟也訝異地看著成宗,心怦怦亂跳。
成宗道:“這第二件,就是要跟大家商議的,朕……想要廢黜太子。”
“什麼?”只一聲卻是發自真心的驚愕,除了出自朝臣們之口外,其中一個聲音,是屬於太子趙啟的。
方才趙啟在聽到成宗說退位的時候,心中還依稀升起了一絲希冀,畢竟如今朝中有分量的臣子都在,皇帝退位的話,自然是由太子繼位……
所以方才他看向趙宗冕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縷曇花一現似的得意之色。
“皇上,這如何使得?”
“好好的為何要廢太子?”
趙啟盯著成宗,耳畔紛紛響起的朝臣們的聲音,就如同他此刻的心聲,反而不必他再出口質問了。
成宗咳嗽了聲。
眾人的驚吵才慢慢停下。
成宗道:“為什麼廢太子,各位愛卿只怕心中有數,只是你們都不敢說出來而已。”
大家又齊齊閉嘴。沒有人替自己出聲,趙啟雪著臉道:“請父皇明示。”
成宗道:“那你看著你宗冕王叔,你告訴他,你都做了什麼。”
趙啟看一眼趙宗冕,卻見他從頭到尾都冷靜非常地坐在大圈椅上,眼神明銳而漠然,唇角似挑非挑。
剎那間,太子眼前掠過的,是雨中蘇舒燕從臺階上撞落的身體,太子妃告訴他鎮北王入獄時候臉上掩不住的喜色,以及那天他拍案呵斥:“不能讓他活著出來!有他就沒有孤!”
……又怎麼能說得出口。
成宗道:“怎麼,你的舌頭呢。”
趙啟無法出聲,他下意識掃了一眼在場群臣,卻見他們也正都盯著自己看,只是那種眼神……不再是昔日一樣的敬畏,反而有些難以形容的微妙。
就連負責教導他的太師跟太保,也都目光躲閃,無法跟他對視。
成宗道:“看樣子你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說不出口。”
太子的臉微微泛白,向著成宗緩緩跪地:“兒臣縱有過失,父皇教訓就是了,何至於就、就廢黜了兒臣,若真如此,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誰是你的仇人,明明是你自做孽!”成宗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