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驀地睜大,他瞪了顧恆半天,彷彿不認得他。
顧恆臉上那一抹醒目的血漬顯得那麼刺眼,皇帝想說話,一股氣卻直衝而上,這讓他猛然咳嗽起來,喉頭隱隱地有一股腥甜湧動。
皇帝再也支撐不住,他搖搖欲墜,臉色頹敗。
往後倒下的時候,皇帝聽見趙啟喚道:“父皇!”
一隻手臂將他及時扶住,成宗模模糊糊看見小孩子的臉在面前晃動,似是而非的稚嫩的臉龐,像是泰兒,也像是小時候的趙宗冕。
成宗聽見自己沉沉地嘆息了聲:這難道……就是命中註定嗎。
然後就閉上雙眼,昏厥過去。
成宗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面前坐著的人是章令公主。
見皇帝睜開雙眼,章令道:“皇兄,你可算醒了。”回頭叫太監將藥端了上來,她親手捧著,要餵給成宗喝。
成宗皺眉搖頭,示意不想喝。
章令道:“皇兄,你知不知道你先前吐了血?可千萬別再動氣。”
成宗問道:“太子呢?”
章令面有難色,只道成宗催問才回答:“現在西苑。”
成宗似鬆了口氣:“宗冕……把太子幽禁了?”
章令一點頭,成宗道:“好、好。宗冕現在哪裡?”
章令說道:“我聽說他先前出宮去了。”
“出宮?”成宗簡直不信,“這會兒他出宮去幹什麼?他、他不是該……”
“該怎麼樣?該逼宮,該讓您下旨讓他繼位?”章令苦笑了聲,“皇兄,你不要多想了。其實宗冕沒有謀反的意思,只是你們逼的他無路可退了。”
“他不謀反,那今日是怎麼樣?”成宗有些糊塗,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難道、難道他是想……”
章令嘆道:“您已經猜到了?不錯,我聽了也還不信呢,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人,辛辛苦苦成了事,卻叫別人來摘果子。”
章令說完,忙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在說什麼。皇兄,喝藥吧。”
成宗下意識張嘴吃了口藥,卻又擋住:“宗冕他真的無意於皇位?”
“那當然,要不怎麼八百里加急地叫文安王上京呢。”
“他,他是想讓宗栩繼承……”成宗無法置信滿面錯愕,半晌乾啞著聲音笑道:“這個人,還說自己聰明瞭,居然還是這樣、這樣……”
章令細看著他:“皇兄,你覺著宗冕這樣做不妥?”
“算了,”成宗卻又擺手道:“讓他去,讓他去,他什麼做不出來,簡直、簡直是瘋了。”說著又咳嗽起來。
章令公主忙放下藥碗,舉手在他背上輕捶,道:“行了行了,明明一家人,偏偏弄得水火不容,橫豎文安王還沒到,等到了的時候再說吧。”
成宗往後一倒:“等宗栩來?哼……他倒是惦記著人家的情分,只不知道人家會不會給他容情。”他轉頭看向章令公主:“這殿內外的人是不是都換了?”
章令公主道:“是。”
“顧恆呢?”
“顧統領在外巡視,皇兄想見他?”
“朕自問沒有對不住他,他向來又跟宗冕不對付,朕想不通,他為什麼居然……”
章令公主笑道:“何嘗不是呢,我也還記得呢,當初他們兩個還小的時候,宗冕常把他打的鼻青臉腫,兩個人一見面就恨不得你死我活的,今兒怎麼反跟宗冕一個鼻孔出氣了,簡直是母雞打鳴,鐵樹開花,太陽打西邊出來。”
成宗聽了這幾句話,卻突然若有所悟。
他擰眉,半晌,沒有再開口。
是夜。
趙宗冕抱了泰兒回府的時候,這孩子興奮了一整天,終於疲倦的在馬背上的時候就睡著了,就算趙宗冕下馬進府,都沒有驚醒。
裡頭西閒早得了訊息,忙不迭地迎了出來。
趙宗冕看她那樣急切,小心將泰兒交還給她:“放心,這孩子睡得沉著呢。”
西閒細細看看泰兒,禁不住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又問趙宗冕:“給他吃了東西沒有?”
趙宗冕正凝視她親泰兒之舉,心中一動。聞言道:“吃過了,還真好喂,顧恆拿了個餅子給他,吃的還直打嗝,後來才想起來,又給了他一袋水。”
西閒見他當個笑話來說,不僅白了一眼。可說了這件小事,才又想起來今兒他在宮中必然驚險重重,便忙又問:“殿下事情可順利嗎?”
趙宗冕道:“如今我好端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