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副將低頭道:“看也看出來了。”
趙宗冕嗤地一聲,他本是想知道有沒有關潛下落的訊息,見這架勢是不指望了。
於是一起到了關押囚犯的帳子,侍從忙把簾子掀起,趙宗冕入內看了眼,見那野人給牢牢地捆綁在柱子上,大冬天,卻赤/裸著上身,身上血跡斑斑,還有不少鞭痕,下面倒還穿著獸皮褲子。
這野人也不知是昏厥還是死了,耷拉著頭動也不動。
趙宗冕回頭看一眼餘副將,餘副將道:“先前用一條繩子綁著,不料他竟能掙脫了,沒有辦法,才多加了兩條。”
趙宗冕道:“你把人打死了還怎麼問?”
餘副將只訕訕道:“等閒是死不了的,這人強悍的很,先前以為他死了,才要搶救,誰知竟是詐死,差點殺了我們一名將官。”
趙宗冕挑眉。
兩人說話的時候,這野人醒了過來,眼睛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滿是野獸似的兇狠敵意。
趙宗冕打量著此人,卻見他面板竟是雪白的,臉微長,兩隻眼睛也不同於中原人的黑眼珠,深目高鼻,倒是並不難看。
受了這樣重的鞭刑,又是挨凍受餓,這廝居然還很硬挺。趙宗冕喃喃道:“果然有點意思。”
野人咬牙瞪著趙宗冕,趙宗冕笑道:“你瞪我幹什麼?是你們先動的手,我們中原有句老話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今,你們既然開了頭,怎麼結尾,就是我們的事兒了。”
野人聽了這幾句話,衝口又說了幾句土話。
餘副將立刻喝道:“你老實點,這是我們鎮北王殿下!”
野人本極為憤怒,可突然聽了“鎮北王”三個字,眼神微微一怔。
趙宗冕問:“你聽說過本王?”
野人遲疑地看著他,終於道:“你、真……王?”
趙宗冕知道他的意思:“難道還有個假冒的不成?說罷,你們有多少人,都在那兒,只要你們乖乖地投降,還算是懸崖勒馬,本王,興許可以考慮……”
他正在思忖,野人道:“鹿公要見你。”
趙宗冕疑惑:“你說什麼?”
野人搖頭,卻又清晰地重複了這一句。
趙宗冕身後的段珍道:“鹿公該是他們的首領。”
餘副將道:“王爺是你們說見就能見的?你們鹿公在哪裡?”
趙宗冕瞧了他一眼,餘副將忙後退數步,不再吱聲了。
野人卻仍是直愣愣地瞪著趙宗冕:“鹿公要見……談……”
趙宗冕道:“談什麼?”
野人皺緊眉頭,嘴唇翕動,卻說不出來,急得叫道:“那個!”他的眼睛往旁邊看去,趙宗冕回頭,卻見旁邊堆著些野獸的皮毛。
餘副將道:“這是他穿來的。”
段珍上前拿了過來,翻來覆去,發現貼著胸口處有個口袋,入內掏了掏,卻拿出了一塊兒麟紋的玉佩。
趙宗冕將玉佩拿在手中:“這是關潛的,關潛……在你們手中?你這是在要挾本王嗎?”
野人直直地看著他,被趙宗冕懾人的雙眸一掃,原本雪白的臉憋得通紅,彷彿不知要說什麼。
趙宗冕拿了玉佩離開營帳,吩咐身邊的各位副官:“動手的就是這班野人無疑,這白山雖然大,這裡卻有三萬人馬,不信連區區幾個野人都奈何不得。如果不能報前鋒營跟斥候團之仇,雁北軍三個字從此就給狗吃了!”
段珍道:“王爺,白山不僅大,且地形極為險峻複雜,氣候說變就變,別說三萬人馬,就算三十萬,要填補只怕也不夠,我看此人似乎是想跟王爺議和之意,不如……”
“他拿著的是關潛的玉佩,顯然是想要挾本王。本王像是個給人嚇大的嗎?”
趙宗冕不由分說,進了營帳後,吩咐先前曾進山探過的斥候帶路,先點一千人為先鋒,留一萬原地駐紮,其他盡數進山。
果然如段珍所說,進山走了半天,原本燦爛的天色突然變化,陰雲密佈,狂風大作,且飛下鵝毛大雪。
行軍中有幾個士兵腳下不穩,被大風捲著滑入旁邊的雪窩之中。
明明已經是四月,氣候卻比雁北十冬臘月還要冷。
“這鬼天氣。”趙宗冕抹去臉上的雪,抬頭望著天空,卻見灰色的陰雲在頭頂橫亙著,影影綽綽,竟像是一條黑龍蜿蜒盤旋,正在往白山灑落雪花似的。
趙宗冕正在打量天色,前面突然起了騷動,傳令官飛奔回來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