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雪春熙先發制人,卻沒什麼不好的。
你猜我猜的遊戲實在費時得很,恰好御史上山給了一個機會,雪春熙順勢而為,也沒什麼不好。
再說,她也是替自己分憂,卻是先斬後奏罷了。
“顧副將那裡,我會親自向他請罪的。”雪春熙放下茶盞,低眉順目地說道。
她擅自做主,顧青顯然是事先不知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惱了自己。
封應然擺擺手道:“不必,他自是明白七姑娘的苦衷。”
剛提起他,蔓霜就在門外通傳道:“姑娘,顧副將來了。”
“請他進來,”雪春熙站起身,微微皺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表達歉意。
倒是顧青匆匆踏進來,一臉鬍渣,滿面憔悴,看來昨夜過得並不好。
“顧副將,我……”
顧青冷著臉,打斷了她的話:“七姑娘不必多言,還請蔓霜丫頭關上門,我有事要跟姑娘和三殿下好好聊一聊。”
蔓霜皺眉瞥了顧青一眼,見雪春熙點頭,她這才不情不願關上門,卻是守在門外,瞪著想要靠近的婆子和丫鬟。
她家姑娘要是受了委屈,回頭送去院子給親兵的飯食就得把顧青的扣下一半!
顧青牛高馬大,自己是對付不了。至於這些鬼鬼祟祟想要打聽訊息的釘子,蔓霜可就不客氣了,他們一個都別想靠近這裡一步!
蔓霜關上門,房間內驟然沉默下來。
顧青走前一步,雪春熙還以為他要發怒的時候,這人咧著嘴忽然笑了,拱手道:“多謝七姑娘,不然昨天我和兄弟們這頓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御史帶著的御林軍侍衛一個比一個虎背熊腰,手上拿的都是實木板子,打在身上不但疼,要是打得地方不對,人就要廢了。”
說到這裡,他目光發冷,轉向封應然道:“也不知道宮裡誰跟皇上吹枕邊風,這哪裡是小懲大誡,分明是想要我們兄弟們的命啊!”
若非雪春熙從中阻攔,他們如今恐怕一個個再也不能繼續追隨三皇子,只能成為廢人,拖累他!
封應然臉色猶如寒霜,他哪裡能不知道。這些兄弟一個個都不是善茬,自己在宮裡如履薄冰,已經足夠隱藏自己,不愛出風頭,但是他們依舊不放過自己。
能在皇帝面前進言的,除了早早下山回宮去的四皇子,還能有誰?
顧青也想到是四皇子,更是咬牙切齒。
這位四皇子一副無辜單純的模樣,城府卻比誰都要深,更是手段卑劣,最愛私底下跟皇帝告狀。
要不然三皇子這些年剿匪的功勞,怎麼就沒讓皇帝歡喜,反倒更招他的厭惡了?
“此事就這麼糊弄過去,屬下不甘心。”顧青捏著拳頭,卻也明白如今憤慨一番就算了,若是真的對御史動手,對皇帝表示不滿,只會給三皇子惹來莫大的麻煩。
光是一個“不孝”的頭銜,就足夠封應然受得了。
可是就這樣繼續忍氣吞聲,尤其在一個只會拍馬屁,什麼本事都沒有的御史面前被耍弄,顧青又不甘心。
不能讓皇帝灰心轉眼,不能對付四皇子,難道區區一個馬屁精都要憋屈忍讓?
封應然安撫道:“委屈兄弟們,若非跟著我,你們也不會受盡委屈。”
他輕輕一嘆,自己的處境艱難,連累這些跟著的親兵,別說享受榮華富貴,反倒要擔驚受怕,每一天都要小心性命堪憂。
“三殿下說得什麼話,這都是兄弟們甘心情願的。兄弟們的小命,哪個不是殿下救的?殿下只要開口,兄弟們就是豁出去不要這條命,也是二話不說,絕不會眨一下眼!”顧青急急說著,為親兵表忠心。
封應然又問道:“兄弟們都沒事吧?”
顧青聽了,看向雪春熙笑了笑:“兄弟們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神清氣爽的。不過七姑娘事先說了,這藥厲害得很,可不能讓人瞧出端倪來。屬下讓兄弟們都別收拾,渾身邋遢,又用冷水洗了臉,面色一個比一個雪白。”
雪春熙聽得好笑,誰說兵蛋子都是腦子簡單的,卻是一個比一個聰明。
就是顧青剛進來的時候,臉色如此難看憔悴,連她都有些懷疑下的藥量是不是重了,讓他們遭罪了。
“不過那御林軍侍衛可就沒那麼舒坦了,聽聞夜裡連連噩夢,叫嚷了半宿,鬧得御史大人也沒個好眠,最後讓人堵了嘴。”顧青聽得痛快,笑眯眯地又問道:“屬下見著蔓霜丫頭送來的藥湯,同一個藥壺,怎麼兄弟們喝了沒事,這小子卻遭了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