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是人之常情,這些將士心思簡單得很,誰能讓他們吃飽穿暖,能保住他們的性命,他們就聽誰的,絕不會隨意添亂。
對他們越好,這些士兵只會加倍還回來。
雖說是粗鄙的武夫,卻明白感恩圖報,相處起來也輕鬆愜意得多,不必猜測對方會不會在背後捅刀子,也不用擔心突然遭到背叛。
“只有他們二人,恐怕會惹禍上身。”雪春熙輕輕嘆息,斟了一杯熱水推到他的跟前。
封應然搖頭,篤定地笑道:“放心,我既然開口,就不會讓兩位將軍出事的。”
他是胸有成竹,雪春熙就沒再說什麼了。
只是她不免擔心在皇帝車隊裡的雪元香,也不知道如今怎樣了。
自己能卜卦出來的事,恐怕雪元香也是心裡有數的。
繼續留在車隊裡,絕非好事。
只盼著雪元香能趕緊脫身出來,可是脫身後,她又能去何處?
回去靈犀山,還是到這裡來?
雪春熙的目光頓時茫然起來,雪家人離開靈犀山後,除非死,又或者有皇帝的命令,不然是無法回去的。
她以前心心念念要離開靈犀山,看看山下的世界,如今卻發現外頭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美好。
想要回去,卻已經回不去了。
雪春熙低下頭,難怪雪幼翠說什麼都不願意下山。
或許雪幼翠早就猜得出,山下的爾虞我詐的世界,哪裡有靈犀山上來得清淨?
“七姑娘在想什麼,這般出神?”封應然忽然開口,讓雪春熙回過神來。
她搖搖頭,苦笑道:“沒什麼,驟然有些感傷罷了。”
既然決定了,已經下山了,再怎麼後悔都沒有用。
雪春熙從來不會想著回頭,有這個時間,倒不如直接往前走才是。
“興許是有些累了,才會胡思亂想。殿下什麼時候需要我幫忙,只管開口便是。”
她站起身,就要到賬內的小榻上歇著。
遇上埋伏,又長途跋涉,加上頻繁使用卜卦,雪春熙早就感覺身心疲憊。
只是眼前一黑,她搖搖欲墜中被一條胳膊牢牢扶住。
封應然的聲音就在耳邊,卻有些飄忽:“七姑娘渾身發熱,這就請軍醫過來……”
餘下的話,雪春熙漸漸便聽不見了。
攬著她軟軟倒下的嬌軀,封應然有些手足無措,他叫來帳外計程車兵,立刻去把軍醫請來,一面抱起雪春熙,輕手輕腳放在軟榻上。
他身邊皆是男兒居多,因為從小在冷宮生活,也就只有一個忠心耿耿的老嬤嬤。
成年後分府,甚少回去,除了一個老管家,幾個老僕,再沒其他人。
領兵剿匪,身邊都是顧青這樣的兒郎,封應然還甚少跟年輕女子相處,尤其是嬌弱的姑娘家。
雪春熙一直咬牙跟著,封應然心裡只有讚歎,卻沒想過從小在靈犀山上生活,從未下山,嬌滴滴的姑娘家能跟上已經不易。
恐怕早就撐不住了,卻害怕給他拖後腿,生生忍著。
直到來了營地,這才徹底扛不住而倒下。
封應然看著雪春熙面無血色的面龐,眸底俱是複雜之色。
軍醫很快過來了,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叟,手腳卻是靈巧,把脈後摸著鬍子道:“三殿下不必憂心,七姑娘只是累得狠了,路上又受了寒,好好歇息幾天,喝上三副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說罷,他又有些不贊同道:“姑娘家總要嬌弱些,三殿下以後可不能帶著七姑娘到處東奔西跑的。若是再來一回,七姑娘恐怕就要傷著底子了,後患無窮。”
軍醫是秉著醫者父母心,忍不住嘮叨了兩句,封應然受教地點頭道:“的確是我的錯,累得七姑娘跟著我到處疲於奔命。”
軍醫活得久,見得多,知道封應然過得不容易,只嘆了一口氣,寫下方子命藥童去煎藥,很快就離開了帳子。
藥童手腳麻利,不到小半個時辰就把湯藥送來。
封應然接過藥碗,打發藥童離開,扶著雪春熙起來,餵了小半碗。
湯藥太苦,雪春熙在昏睡中依舊皺著眉頭嚥下。
放下藥碗,封應然點了點她皺緊的眉頭,忍不住撫平,輕聲道:“讓七姑娘受苦了……”
“七姑娘,”有人用力掀起簾子,蔓霜急急忙忙趕來,頭髮凌亂,顯然心急得很。
她原本照顧雪丹珍留在前頭的馬車上,一看車隊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