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過來握緊雪春熙的手,封應然看著渾然無害,沒料到城府如此深,又是這般狠辣和能忍。
忍了足足二十年,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卻是不動聲色把所有的障礙都去除了。
經過此事,皇帝的三個兒子都沒了,封應然就是唯一的繼承人。
再者,封應然在恰好的時間出現救下皇帝,只怕皇帝對他有所改觀。
曾經的厭惡怕是慢慢消除,再沒有選擇,皇帝只會為封應然一點點鋪路。
雪元香張了張口,滿腹的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含糊地提醒了雪春熙,卻又不敢說得太多,免得隔牆有耳,反倒害了這個七妹妹。
卻又想清清楚楚告訴雪春熙,三皇子不是善茬,最後謹守君臣之別,不要過於靠近。
不要對封應然動情,不然雪春熙只會萬劫不復……
雪元香思緒萬千,張開口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契約的束縛已經開始了,她再是擔心雪春熙,也不能再說什麼。
雪元香只能緊緊握住她的手,直到最後才放開。
雪春熙看著她慢慢合上眼,神色平和中沒了生息,眼淚便止不住,卻又怕車外的蔓霜擔心,只是閉上眼,任由淚水落滿臉頰。
直到雪元香到最後還是在擔心她,雪春熙俯身,用額頭貼著雪元香的手背,輕聲道:“大姐放心,你說的話妹妹都記下了。”
之前不是她看不見,而是想要自欺欺人。
封應然離開得太迅速,回來得又太及時,如何真的沒有算計在裡頭?
雪春熙只覺得皇家之爭,正如封應然曾經說過的一樣,皇家沒有父子沒有兄弟。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封應然從出生前就被冷待,不可能沒有怨沒有恨。
如今是為了活著,更多的或許是為了報仇。
雪春熙默默替雪元香整理衣裳,三皇子算計大皇子,連帶著沒放過這個大姐,她也是明白究竟是什麼緣故。
一山不容二虎,皇宮裡不可能有兩個雪家的姑娘。
不是她死,就是雪元香死。
從兩人下山開始,這就是註定的結局。
封應然是否出於不忍心,這才替雪春熙動手,無聲無息除掉雪元香。
還是如同雪元香說的一樣,這一手也是有目的,為的是籠絡她以後能替三皇子心甘情願地賣命。
雪春熙的心情複雜,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封應然。
憎恨還不至於,卻有些難過。
封應然到底是皇家人,因為過得艱難,每一步比誰想得更多更遠,這也是無可厚非。
只是雪春熙有些承受不住,有一天她失去了利用價值,又或者雪家有更出色的雪家姑娘出生,是不是也會像雪元香那樣,封應然根本不必髒了自己的手,就能讓人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上?
這般想著,她的胸口便有了冷意。
雪春熙進去許久,卻沒有聲響,又遲遲不出來,蔓霜忍不住擔心,低聲喚道:“七姑娘,七姑娘……”
“你們進來吧。”
紫藤和蔓霜進了馬車看見雪春熙通紅的雙眼以及滿臉的淚痕,哪裡能不明白?
紫藤身形一晃,也是紅了眼圈。
蔓霜胡亂擦去眼角的淚水,上前勸道:“七姑娘節哀,莫要悲傷過度,累著身子骨了。”
“替大姐入殮,再傳信回靈犀山。”雪家的姑娘,既是從靈犀山入世,也該是最後的寧靜歸宿之處。
聞言,蔓霜點點頭,徑直出去傳信了。
紫藤小心翼翼替雪元香整理衣裳和梳髮,打理得整整齊齊又漂漂亮亮的,就像以往每一天一樣。
“你是跟著我,還是跟著大姐回靈犀山去?”雪春熙知道身邊的大丫鬟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非同一般,紫藤只怕不會留下。
果不其然,紫藤搖頭道:“多謝七姑娘挽留,奴婢想要親眼看著大姑娘入土為安。”
知道雪元香是因為大皇子連累才會丟了性命,她對雪春熙並沒有怨恨,矮身行禮道:“七姑娘莫要自責,大姑娘甚是喜歡七姑娘,曾說七姑娘是國師最適合的繼任人選。”
聽了這話,雪春熙感覺心裡更難過了,搖搖頭,什麼都沒說便下了馬車。
沒想到封應然正等在車外,見她下來,關切地問道:“七姑娘還請節哀。”
對上那雙銀灰色的眼眸,雪春熙一怔,並沒有在裡面看見絲毫的假情假意,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