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只掃了一眼元妍便開始認真地對付自己眼前的一條鱸魚,元妍卻隔著眾人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依偎在傅汝玉身邊的小東西。
關於傅汝玉府邸忽然有了個小小姐這件事,元妍也早有耳聞,不過她沒有問,因為她相信他,他既然喜歡自己,就絕對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這個小傢伙兒絕對不會是傅汝玉的親生女兒,可若不是親生的話,她留在他身邊便是自己心頭一個隱患。
阿狸正吃魚肉吃得開心,忽地覺得旁邊有人在瞧她,不是元妍帝姬的方向,而是就在她身邊。
起初,她只當做沒發覺,可那人一直瞧,瞧得她毛毛的。
那目光是——寂靜的,平淡的,玩味的,從容的,使她如墜十里春山,繁花遮眼,鳥鳴障耳,流泉絆足,尋不到出路。
☆、70|5。24
阿狸轉頭,正對上那人的臉。
很年輕的一位漂亮公子,穿著一身晃眼的袍子,眉似青山黛,眼似水波橫,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他看著她笑,她也笑,然後順勢把手中銀箸戳進盤中魚眼,箸尖兒惡趣味地在魚目上滑來滑去。
那公子一愣,收回自己的目光,轉了個圈兒投向高臺上的元妍帝姬。
看那情深繾綣的目光,阿狸覺得這人似乎對元妍很有興趣,而且看相貌似乎也是傅汝玉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小心地看向傅汝玉,他修長的手指持著夜光杯,不緊不慢地搖晃著,眸光深深地彷彿在看杯中酒,但阿狸瞧得出來,他根本就是心不在焉,而能令堂堂巫祝大人心不在焉的人也就只有那個姑娘了。
大宴過半,眾人都有些熏熏然,元妍也喝得小臉紅撲撲的,她拎著裙子出了偏殿門,不一會兒傅汝玉拍拍阿狸的頭,“乖乖在這玩兒,等我回來,咱們就回家。”
阿狸點點頭,旋即便瞧著傅汝玉理了理衣服,趁著眾人都不太注意的當口也轉身從另一個偏殿門出了宴會場。
他去做什麼,阿狸自然很清楚,不料卻有人也看得清楚。
“都說鶴川公子傅汝玉是四公子裡最為沉穩又心機深沉的,沒想到也有這麼情竇初開的可愛模樣,嘖嘖,那手忙腳亂,面紅心跳的模樣真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被人冒充了。”
循聲望去,又是那個晃眼袍子的公子,正托腮笑著,意味深長。
阿狸就當沒聽到,細細地剝著碗裡的魚肉,但耳邊的聒噪依然不止。
“聽說你是傅汝玉的女兒,如何?現在的心情?你很快就要有個漂亮年輕的後孃了,開心麼?”
“你是應該叫她姐姐呢,還是娘呢?”
“傅汝玉今年也二十有四了吧?是該成親了。只是你們的小帝姬才剛剛及笄吧,心性未定的小帝姬會想這麼早就成親?”
其他的話,阿狸都可以當作充耳未聞,只是聽到這段話,她心一動。
的確,曾經的元妍就是由於太年輕,不懂珍惜,傷害了傅汝玉,也親手斷送了一段良緣,而自己,應該怎樣告訴她,讓她明白珍惜?
現在的情況倒是還好,只是,等到傅汝玉向她求婚之後就一切都變了,元妍開始逃避,開始懷疑,開始把他的一顆真心踩在地上玩…弄……
阿狸心中不安。
他的求娶,會在何時呢?
自己要怎樣幫他幸福呢?
“小美人,”花蝴蝶一樣的男人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把拽住阿狸的手,“我們去找你爹爹吧。”
阿狸根本沒時間說不,就被他連拽帶拉地出了偏殿。
笙歌管絃,靡靡之音,男人花花綠綠的袍袖鼓著薰風帶著她穿梭在春天裡。
七拐八拐之後,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那人用寬大的袍子遮住阿狸一同躲在花樹之下。
再說拒絕已經來不及了,阿狸只好透過花樹向外看去,只見園子中燈火迷濛,有兩人站在不遠處的廊簷下。
是傅汝玉同元妍。
他們中間還隔著一些距離。
傅汝玉轉過身,點點燈光落在他眸中,一閃一爍,忽明忽暗,他說:“妍妍,過來。”
“傅哥哥……”元妍蹭著腳步,慢慢把自己的身子挪過去,“傅哥哥,你怎麼也出來了?”
男人的臉色不是那麼好看,沉沉的,暗暗的。
阿狸感覺他眼中的情感很複雜,像是心疼,像是責怪,也像是自責。
元妍咬著嘴唇,囁嚅道:“傅哥哥……”傅汝玉只是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