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袁氏甦醒後,瞧見大夫得知有喜後,面上雖一陣驚喜,倒未曾過於驚訝。
袁氏垂著眼,沉吟了片刻,道:“前幾日隱隱猜到些了,只當時為了你這糟心的事兒,哪有心情顧忌其他的?”
秦玉樓聽了一愣,半晌,只喃喃道著:“怎能連弟弟也不顧了?”
袁氏卻一臉認真道:“你弟弟重要,我的樓兒也很重要···”
秦玉樓聽了心忽而一顫。
良久,袁氏只拉著秦玉樓的手捏了捏,片刻後,忽而開口道著:“戚家的人過幾日便要來了···”
見秦玉樓看抬眼著她,袁氏直接問著:“樓兒你自個說說罷···”
秦玉樓默了片刻,只故意道著:“昨兒個母親不是還跟爹爹說來著,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孩子家家的不該過問麼?”
袁氏聽了,卻是挑眉道著:“那不過是唬你爹的鬼話,你都要快嫁人了,哪裡還算小孩子···”
秦玉樓:“···”
見袁氏這會兒眉眼間仿似還藏著些鬱色,秦玉樓也不忸怩,直接問著:“戚家···女兒是想問問戚家的那人···”
戚家的大概家世,上回在老夫人那裡已瞭解了不少。
唯有對於那所嫁之人,有趣的是,從未有人提及過,哪怕是一句也好。
結果,一句未有。
以往袁氏替她相看誰,她從未詢問過,只因她相信袁氏定會替她相看得妥妥的,只這會兒因著那門突如其來的親事,都快將她家攪翻天了。
忽而,有些好奇。
袁氏聽了她的所問,似乎有些詫異,只微微挑眉,隨即如實道著:“是戚家的長子長孫,也是不久前剛請封的世子,喚作戚修,今年二十三歲——”
說到這裡,似乎頓了頓,便又繼續道著:“也只打聽到這些,知道的也就這麼多,據說戚家歷來低調得緊,而戚修此人常年不在京城,三年前祖父過世後方才回來,只後又一連在府中守孝三年,外人所見不多,尚且不甚瞭解——”
秦玉樓聽了,卻是詫異連連,驚訝的不是袁氏話裡的內容,而是,她只以為袁氏絕對不會同意她遠嫁京城的,怕是連對方是個什麼東西都懶得關注,卻不想現如今看來——
秦玉樓一眨眼,袁氏便知她在想些什麼。
她自是一百個不樂意的,如果,可以選的話。
袁氏雖性子有些驕縱,卻並非不知世事的婦人,相反,她與元陵城中這一眾世家夫人相處和睦,氣頭之上,便是連頂頭上司的夫人說絕交便絕交,並且對方還巴巴找她解說,便可知,定也是個妙人。
一品侯府對於她們秦家而言,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她自是心知肚明。
雖一千個一萬個不願,但當事情來了之後,早早便派人去細細打探了,畢竟可能有關女兒的終身大事,片刻都馬虎不得。
原本這樁不明不白的親事便令袁氏惱恨得不行,轉眼那邊又聽聞薛家那孩子考上了解元,心中越發憤憤不平了,卻不想就在此時,那秦老爺還道了句,要將原本替秦玉樓相看的那門親事說給庶出的那個。
秦老爺算盤打得好。
袁氏卻像是吞了只活蒼蠅似的,令人噁心的不行。
這不,加上本就擔憂著秦玉樓那樁不明就裡的親事,一氣之下,便徹底鬧開了。
袁氏便是這會兒想起了,仍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道:“戚家那門親事還不明不白的,你的終身大事還沒個安穩著落,我這都急沒影了,卻沒想到轉眼你爹又打上了那主意,你說令人惡不噁心,令人慪不慪火——”
秦玉樓聽過後,不知怎地,只忍不住笑出了聲兒來,然笑過後,倒是徹底的鬆了口氣兒。
她原本是有些擔憂袁氏的。
只這會兒···
秦玉樓心下一陣複雜,忽而一個激靈,只突然又想到昨日袁氏所說的那一番話,秦玉樓心中微愣,半晌,只忍不住開口問著袁氏:“娘,聽您昨兒個那話裡的意思,該不會是想待戚家人來了後相看一番,若是相中了,便將親事說給女兒,如是不中意,便推給二妹,您···該不會是這個意思吧···”
昨兒個便隱隱有些懷疑。
袁氏挑眉道:“有何不可?”
秦玉樓詫異道:“這···這對二妹好似有些不公···”
袁氏卻理直氣壯的道著:“這個世道本就不公,妻妾貴賤不一,嫡庶尊卑有別,若要怪,也只能怪她倒黴,沒有投在你孃的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