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齊氏身旁的韋氏面上僵了僵,她早上起身得知洪家三爺洪竺徹夜未歸歇在勾欄院的訊息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哪裡還記得準備什麼見面禮?這會兒見齊氏出手闊綽,她才有些後悔顧此失彼了。
這麼好的籠絡長房和郡主的機會竟就這樣叫二房佔了先機!
韋氏捏緊了帕子,臉上的笑意險些沒繃住,只還是開了口:“二嫂處事周全倒顯得我疏忽了些,竟也忘了給郡主備份像樣的見面禮,好在往後天長地久的,郡主可莫要惱了三嬸我呀。”
語氣裡有著酸意,又有幾分諂媚,深知韋氏為人的洪家人包括洪寶在內都見怪不怪了,只有莊凝愣住了。
只他也是見慣了後院勾心鬥角的,韋氏這點兒言語上的小心思並瞞不過他。他心裡尋思,這洪家家大業大外頭光鮮,內裡也不過如此,甚是無趣。
莊凝雖心生不耐,然人在屋簷下,少不得勉強露出微笑:“嬸孃這話實在折煞晚輩了。”
洪老爺子喝了兒媳婦茶,眯著眼睛笑得合不攏嘴,雖然聽著弟媳的話不像,但他向來不管這些,只簡單地又叮囑了莊凝兩句,之後就提溜著愛子洪寶走了。
江氏看著臨走還在向自己眨眼睛的洪寶,抿了抿嘴,然後淡定地移開了視線,扭頭與莊凝說話。
深感被拋棄了的洪寶最終帶著無限怨念默默地跟上洪老爺子的腳步離開榮和堂。
洪老爺子雖然疼愛獨子,但是對洪寶管教得也嚴厲,以往他不愛讀書整日胡鬧,洪老爺子有時還睜隻眼閉隻眼,可現在卻只叮囑道:“以前胡鬧就算了,現在你娶了郡主,總不能一直不思進取,回頭叫人看輕你去!”
洪寶撇撇嘴,頗不以為然:“京城裡都知道我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爹啊就算我娶了郡主,可我還是我啊。”頓了頓,又嬉皮笑臉道,“皇上既然能把郡主賜給我,說明兒子其實也挺優秀的,誰還敢看輕我呀。”
洪老爺子被兒子的厚臉皮驚到,瞪圓了眼睛,指著洪寶道:“要不是老子給這次賑災捐了十萬兩銀子,你以為有你這好事?!”
他不糊塗,深知樹大招風的道理,皇家瞅著洪家家大業大少不得提防著,皇上做主把自己親妹妹玉明公主如今的永寧侯夫人的掌上明珠賜婚給洪寶,何嘗不是想制衡一下?
洪老爺子挺心累,但是好在後來打聽到郡主模樣人品都好,他才覺得沒有愧對兒子,不然他好端端地做一回善事卻賠了兒子的姻緣,那才是吃虧吃大發了。
洪寶縮了縮脖子,心裡默默地嘀咕,她還真不想要這好事來著。
“過些天,你給我往學堂去,好好唸書!”洪筌是白手起家的,打小沒讀過什麼書,在這方面吃了不少虧,現在自然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走讀書的仕途,最重要的是多念點書。
一聽唸書,洪寶苦了臉:“爹啊,我實在不是那塊料,去學堂也是浪費錢來著。”白紙黑字到了她眼前就是催眠的符咒,她是打死也不想碰那些之乎者也。
洪筌卻是下定了決心:“老子錢多,你只管浪費,學一點算一點。”見兒子耷拉了腦袋,他伸手拍拍洪寶的肩膀,“下次你二叔外出求學,讓他帶帶你,爹就是吃了沒讀書的虧,你啊多用點心。”
洪寶:“……”
洪寶晃晃悠悠地離了洪老爺子的屋子,心裡存著事兒就往江氏住的翠和苑去。
此時江氏還沒回來,洪寶就待在屋子裡等,看見江氏放在暖炕上做了一半的針線活計,手心癢癢的就拿起來繡了起來。
江氏回來一進院子就聽丫鬟說少爺過來了,腳下步子放快就進了屋。
她穿著錦繡衣袍的“兒子”窩在暖炕上捻著針低頭繡著東西,瞧上去還像模像樣的。
江氏隨手就關上了門,快步走到炕前,一把奪了洪寶手裡的繡花繃子,繃著臉斥道:“這是你一個大少爺該乾的事情嗎,被人看到你怎麼解釋?”
“翠和苑又沒閒人過來怕什麼啊?”洪寶覺得委屈,整理了衣袍下了炕,站在江氏跟前哼哼唧唧道,“繡花做針線不是我該乾的,難道娶妻洞房什麼的就是我該乾的事情不成?”
“寶兒……”
“娘,我依著你的意思給你和爹當了十六年的兒子了,可是紙包不住火,你知道昨晚我有多害怕嗎?”在江氏跟前的洪寶是什麼都不會顧忌的,這會兒她聲音雖然壓的低,但是一字一句都是對江氏的控訴。
江氏握住洪寶的手,斂了眉低聲道:“是娘對不住你……”
作者有話要說: 扇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