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而且立為王妃也有兩年了,還是沒有孩子……由此可見,王對這個尹昌年究竟是怎樣的態度。
後
宮女人不少,卻只扶正了尹昌年,百姓會以為王獨獨喜歡她;可是一個男人若喜歡一個女人,尤其是以子嗣為性命的後宮,怎麼會遲遲不肯給她一個孩子?
李娎,身在王位的可憐男人,也只有用這樣的方式來無聲守住曾經對廢妃尹氏的一份愛意,守住對他們的孩子燕山君的一份疼惜吧?
原來這生在帝王家的男子,對於愛情,對於子嗣都是這樣的身不由己。大明如此,原來李朝同樣如此。
蘭芽便垂首抿了一口茶:“李朝號稱小中華,也奉行我儒家治國之道。按照我大明的禮儀,子嗣之位自然該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燕山君身為李朝君王的嫡長子,雖然生母已經被廢妃位,然他嫡子的地位不可更改;退一萬步說,就算新王妃再生嫡子,燕山君也依舊還是長子。”
她放下茶杯,目光泠泠望向韓致禮:“所謂嫡庶有別,長幼有序,這是天理人倫,不可廢棄。韓大人,你說對麼?”
韓致禮面上一肅,忙拱手:“公公說得極是。”
蘭芽輕輕閉上眼睛。
這樣的選擇,跟仁粹大妃的利益也是一致:想燕山君沒有了母親,沒有了倚仗,仁粹大妃便可以王祖母的身份將燕山君控制在自己掌心。從而禁絕了尹昌年再生下兒子後奪去王位的可能,於是坡平尹氏依舊還得屈居在她清州韓氏的下位。
蘭芽不在乎那兩大家族的勢力高低,她只想儘自己的一點心意,護下那一對可憐的母子。
生在帝王家,不是自己能選;所以那孩子的命運,不該被這樣任意踐踏。
便如同曾經的大人、她的一雙兒女,以及……如今後宮的朱佑樘。
孩子無辜,誰也沒有權利去任意剝奪他們本該擁有的。
。
夜幕降臨,蘭芽身為主人,不方便留宿韓致禮和女眷,便將幾個孩子留下來。
恰好孩子們玩兒得正好,月月和唐寅他們本來也捨不得新夥伴兒離去,便藉著這個由頭將孩子們都留了下來。
韓致禮也是懂事,明白蘭公子點給他的那幾句話——若要方便進宮去見恭慎夫人,這幾個孩子還是從靈濟宮這邊走,更不引人注目。
儘管太想將固倫直接摟進懷裡來,讓她晚上就跟自己睡……可是蘭芽卻還是得生生忍住。
忍了三年多,孩子都到了眼前兒,她若反倒忍不住了的話,那就可能給孩子帶來殺身大禍!
這靈濟宮裡裡外外,多少雙眼睛明裡暗裡盯著她,她不能有一句說錯、半步踏錯。
到了就寢的時分,她盯著空空的臥榻,呆呆坐在燈前,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
然後才吩咐雙寶:“那位大和尚安頓到神殿去了吧?”
雙寶神色一肅,忙道:“安頓好了,公子放心。”
蘭芽起身,盯雙寶一眼:“我去瞧瞧。”
雙寶幾乎沒猶豫,便轉身去捧了一套自己的衣裳來。
即便是在這靈濟宮裡,公子想要去見人,也得換上他的衣裳、扮成他,才來得妥帖。
這是深深無力的悲哀,叫他自己每每想來也覺難過。他也明白公子的心,並非沒有法子解開這個困局去,只是——公子暫時也捨不得下了那個決心。
於是公子是能拖一時就拖一時,多希望到頭來終於發現都是自己猜錯了,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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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芽穿戴好了,悄然出門,又去了前院的神殿。
上一回是大人帶著一車忠骨回來,而此番——卻是那個人僧袍寂寞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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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淤泥裡爬出的小人精兒
月影清淺,月光下身著灰色僧衣靜靜佇立的身影就更加清淡。仿若是一抹輕煙,隨時可以被夜風吹走,被月影融盡。
這本身倒也沒什麼,出家人追求的也是這樣的境界,可是偏偏這個人從前卻一向不屑如此,這個人從前偏偏是這個天下最最濃麗的男子,濃麗得便連女子都自慚形穢。便更覺此時蕭索,讓人心頭都跟著積了霜,飄了雪。
蘭芽提了一口氣,輕輕喚:“藏花。”
彼時在正廳裡與韓致禮敘話,對著那些人,尤其是當真是從固倫身上挪不開眼珠兒,她那乍見他一身僧衣出現在眼前的震動,才沒叫她驚撥出來勻。
三年半,一千多個日子沒見,他怎麼竟然就洗盡鉛華,披上僧衣,尤其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