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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都是與元子同日生辰的小孩兒到漢城來同賀,於是這館驛裡倒真是熱鬧。幾日間只聽得這前後左右的房間都住滿了,小孩兒們元氣滿滿的啼哭聲此起彼伏。
蘭芽倒覺著挺開心的,便也時常抱著孩子出去左右攀談看看。
只有在這裡,在這永遠不會在大明國土上重逢的陌生人之間,她才能回覆自己的女兒身,不介意抱著孩子去走動。若是回了大明,她便得將孩子交給愛蘭珠,忍住讓孩兒們管她叫娘了。趁著孩兒們還懵懂無知,她要多多享受幾天這樣的幸福。
前後左右來的母子們倒沒有平民百姓,多是李朝的兩班貴族的家眷。得知蘭芽是大明人,雖說是商旅,卻也都十分客氣。
蘭芽轉了一圈回來,發現有一個好玩的事,左右那些夫人們只有兩個姓氏:一是尹,一是韓。也不知是不是李朝的姓氏相對少些,所以此“尹”非彼“尹”,此“韓”非彼“韓”。
回來跟愛蘭珠說,愛蘭珠便笑:“倒也未必,我們女真還沒有姓呢。所謂烏拉氏等那些姓氏,不過是將地名拿來,用以規劃族人罷了。”
可是蘭芽觀察了幾天,發現好像還真不是巧合。尹氏與韓氏當真是兩大家族,兩姓之間面上雖然也是彼此客氣,可是分明——涇渭分明。
蘭芽不懂李朝話,聽不明白那些夫人們說什麼,不過幸虧身邊有愛蘭珠。愛蘭珠的阿瑪和哥哥從前也帶著部眾在李朝北方生活過,跟李朝打過仗,卻也接受過李朝的冊封,於是愛蘭珠幾乎算是在李朝土地上出生的,她聽得懂。
愛蘭珠出去聽了兩天牆根兒,大致便也聽懂了。
那些李朝的夫人們都以為大明來客聽不懂他們的話呢,於是他們刻意不用大明官話,而用李朝自己的話,說的都是大實話,被愛蘭珠給聽了個正著。
愛蘭珠回來就笑:“你道她們是誰呀?一個是坡平尹氏,一個則是清州韓氏啊。”
蘭芽一搖頭:“兩大望族,我倒也隱約聽說過。可是何至於涇渭分明?”
愛蘭珠聳肩:“因為你只注意他們在前朝的關係,沒留意他們家的女兒在後宮的爭鬥。這兩大家是現在李朝的後族,前後幾代的王后都出自這兩大家族,不是坡平尹氏,就是清州韓氏,兩家女人在後宮鬥得很兇。”
“尹?”蘭芽想了想,“聽說現在李朝大王的中殿,也就是剛誕下元子的,就是姓尹吧?那她是不是坡平尹氏家的女兒?”
愛蘭珠咯咯一笑:“說來就有趣嘍。這個中殿雖然姓尹,卻不是坡平尹氏,而是鹹安尹氏。而她前頭那位十八歲就死去的中殿恭惠王后乃是出自清
州韓氏。”
蘭芽點頭:“如此說來,坡平尹氏彷彿輸了一局。可是同樣的,現在的中殿一定會被坡平尹氏和清州韓氏共同視為眼中釘。”
“幸好,她及時生下了一個元子。”
愛蘭珠湊過來,“你說,要是這個元子恰好死了呢?”
蘭芽身上寒毛聳立,伸手使勁拍愛蘭珠一下:“別瞎說。孩子何辜?”
愛蘭珠哼了一聲:“孩子是無辜,可是無論是帝王的後宮,還是我阿媽那樣的後宅,孩子永遠都是女人們爭鬥的武器和犧牲品。自家的孩子是寶,別人的孩子便都該死。”
蘭芽便皺眉:“你是說,這次的元子百日宴,乃是危機四伏?”
“當然是,”愛蘭珠冷笑:“你瞧邀請來的貴客,除了咱們,便都是那兩家的女人。她們當中誰小手指頭彎彎,那小元子便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蘭芽皺眉,心下也是微微一沉。
“那這位中殿孃家人怎麼沒見來的?”蘭芽也不由得為那位剛剛生下兒子的中殿擔心。
身為這個國家的王后又怎樣?剛生下儲君又如何?還不是成為人家砧板上待宰割的肉?
☆、8、不想讓你再 九死一生(第一更)
這個夜晚,蘭芽將孩子交給愛蘭珠和塔娜,她換上了塔娜的衣裳,出了館驛。
因衣著是侍女打扮,便未曾引人注意。蘭芽倒是格外瞧見門外立著個明媚的少女。也是穿著李朝的普通侍女衣著,身上並無任何華麗之處,只是顧盼之間面頰從頭上覆蓋的外衣裡展露出來,容顏柔婉明媚,叫她這個畫畫兒的人過目不忘。
只是苦於不會說李朝的話,無法一探究竟,蘭芽只得忍下。
身為侍女,面上卻無卑微謙恭之色,反倒是淡泊平靜,叫她微微有一點起疑芑。
擦肩而過之際,彷彿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