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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部分

是她這一生卻再沒有機會與人結髮,更別提恩愛。於是她便親手將頭髮剪了,燒成灰燼,便也是從此絕了自己的那份兒心。

皇帝在當院裡站了好一會兒,大包子跑回來一個勁兒地磕頭,說怠慢了聖上。

皇帝便也笑:“無妨。現在站在這兒的也不是皇上,這不就也只是個小太監嘛。再說朕這一輩子從來到哪兒都是百官跪迎、後宮跪迎,還從未有過朕要立在當院裡等著誰。”

他兩歲被立為太子,話還沒學會說就已然被剝奪了享受童年的權利。從此圍繞在他身周的是父皇被草原俘獲的國仇,是叔叔想要搶奪他皇位的家醜,是他立為太子又被廢、受人圍觀的恥辱……他的童年遠在兩歲那年便已經結束了。實則他偶爾也想耍耍孩子氣,卻一向沒有機會。而今晚,他覺得自己自在的就像個任性的孩子。

這種感覺叫他覺著自由,他喜歡。

皇帝說著孩子氣地一笑:“不瞞你,朕實則從小也好奇你們內官的穿戴。你們司大人小的時候穿著的那件綠的衫子,好看得就像是秋水春山裡走出來的小仙人。朕也特別喜愛那顏色,可是自己卻不能穿,只能眼巴巴瞧著你們司大人穿。而朕自己也只有將他

畫下來解解饞。”

“今晚兒上朕覺著自在,朕高興。所以你叫朕站在這當院裡等著吧。叫朕也體會體會什麼叫‘有約不來過夜半’,什麼叫‘月上柳梢,人約黃昏’。”

既然皇上樂意,大包子便也放鬆下來。卻也不敢全然放鬆,一邊陪著皇上,一邊兒還得留神望著吉祥屋子那邊兒,盼著吉祥趕緊更衣出來。

就在此時,只聽得月洞門那邊叮咚一串脆響。宛若泠泠山泉破壁而出。

負手望月的皇帝,還有跪在地上焦急扭頭的大包子全都回眸去望。

一縷涼風吹來,吹散天上輕雲,月色如銀呼啦潑灑而下,照亮了那小小的月洞門。月洞門內,一個身穿短襖短裙的姑娘姍姍而來。

她沒穿宮裝,穿的是大藤峽的衣裳。她的一頭青絲也沒綰成古板僵硬的宮髻,而是左右垂下,鬆鬆編起,辮子周圍露出簌簌的碎髮,慵懶嬌羞。

而那叮咚的脆響則是來自她的頸子、手腕和腳踝。她戴著大藤峽特有的銀鈴,小小碎碎,走起來撞擊不絕,宛若清泉銀色的碎波。

她整個人就宛如從山林裡偶爾撞進凡塵的精靈一般,渾身上下都滌盪著一股山野的清風。宮禁紅牆之中的壓抑被她的到來一掃而空;宮裡那些女子矯揉造作卻千人一面按你的妝容,在她的淳樸天真之下,全成木雕泥塑。

皇帝驚愣望住這樣的吉祥,半晌無法出聲。

他按住心口。

許多年許多年了,他又找回了久違的怦然心動。

他便捨不得眨眼,眯眼深深地凝望住她,自己都不覺察地微微一笑。

大包子則被嚇壞了,轉頭低低喊:“吉祥,你怎麼穿著這個就出來了!這是衝撞聖上……”

誰不知道剿滅大藤峽乃是皇上當娘剛登基時親下的旨意,她這麼穿著大藤峽的衣裳就出來了,難道是向皇上展示自己的不屈麼?這不是找死麼!

吉祥卻沒理他,徑自走到皇帝面前,也不下跪,反倒高高揚起頭,直盯著皇帝的眼睛。

“你就是皇上?”

大包子當時嚇得好懸沒以頭搶地,他膝行上前一把扯住吉祥的裙襬,使勁兒往下拽,叫她下跪。聲音裡都要哭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千萬不要造次啊!”

吉祥卻狠狠站穩了,目光一瞬不瞬盯著皇帝,膝蓋半分都沒軟。

皇帝沒惱,反倒笑了,他緊緊凝望住眼前精靈一般的女孩兒,移不開眼珠。

“沒錯,朕就是皇帝。你不怕麼?你不跪麼?”

“我不怕,也不跪。”吉祥目光晶燦如九天寒星:“你說你是皇上,可是你卻穿著內侍的衣裳。若真的是皇上,怎麼會穿成這樣,難道是想說自己跟內侍十一個樣兒麼?”

“我若對著這樣的人就跪了,我若跪錯了呢?”

吉祥心下對皇帝有刻骨銘心的恨,她便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諷刺皇帝。他縱然是皇帝,卻是個生不出兒子來的皇帝,可不就跟內侍一個樣兒麼?

皇帝聽懂了,卻笑了:“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朕這樣說話!你難道就不怕,朕真的就是皇上麼?”

“就算你是真的皇上,我也不怕!”吉祥抬眸,目光如火。

“如果要是怕了你,我就不穿這樣的衣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