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越說越像託孤了,司夜染小心觀察著她的情形,實在忍不住了探頭過來擰眉喝止她:“……住口!是還有一個!”
啊?
蘭芽驚愕住。她太累了,腦袋血流都不足;還是雙寶這會兒找見了機靈氣兒,趕緊提醒一句:“公子,是雙生胎!”
蘭芽這才明白過味兒來,一聲低泣,笑意染眉。
原來如此,這竟然是天大的福分。
又不由得想起草原那兩個孩子,烏魯,圖魯斯,她是否也會生出一雙一模一樣,卻只有眼珠兒顏色不同的孩子來?畢竟大人的母親與巴圖蒙克的母親是姐妹啊……
她這麼胡思亂想著,伸手去握住長子的小手。
小小的嬰孩還不會抓握,可是那柔柔的觸感還是給了蘭芽莫大的力量。她再用力——
一股傾瀉而出的感覺,與之前還有不同。
這一次是真正的酣暢淋漓,叫她身上驀然一鬆的感覺。
司夜染親自接了孩子,小心為孩子包裹。
可是這第二個,卻還沒有哭聲。蘭芽那股子擔心就又來了。難道說是第二個沒有氣兒了?
司夜染卻抱著第二個不撒手,然後輕輕拍了拍第二個的小P股……第二個這才細細低低地哭了出來。
蘭芽這才長舒一口氣,不由得問:“這個,哭聲怎麼這樣弱?可是身子不好?”
司夜染笑了,也顧不得一頭一臉的汗,兩手的血漬,將孩子抱過來湊在蘭芽眼前。
“因為,這是個千金呀。”
蘭芽一愣,忙轉首望了過去。小新生兒能瞧出什麼來呢,都是一樣紅紅的、褶皺的、軟軟的。可是那嬌柔的哭聲,可不就是女孩兒家的麼!
司夜染將孩子交給了蘭芽,連忙再為蘭芽做最後的處理,蘭芽一手抱著一個孩子,終究開心地落下了淚來。
謝天謝地,這一場拼爭終於沒有白費。
仰頭看向蒼天——爹,娘,兄長,嫂嫂,雪姐姐……你們可曾看見了,這是我的孩兒呢。一男一女,竟然這樣歡喜雙全。
雙寶也落了淚,跪倒道賀:“恭喜大人,恭喜公子,既弄璋,也有弄瓦,真是雙喜臨門。”
。
蘭芽帶著孩子,三個人睡了好長好長的一大覺。
可是屋子太小,三個人加上那些物件兒就將小小的地炕全都給佔據了。司夜染便出門坐在廊簷下,滿足又疲憊地靠著廊柱,如夢似幻地微笑。
好訊息早經過雙寶傳到了虎子和東海幫那邊去了,大家也不敢太聲張,但是個個都歡喜得眉飛色舞。
虎子便跟東海幫的兄弟借了銀子,叫去買酒肉來,今晚必定得好好樂樂。
金翼作為一家之主便也自然跟著一起忙碌。
只有金翼老婆遠遠地盯著司夜染,有一點驚色未定。對於她來說,這個年輕人就是從市集上找回來的郎中而已。之前還被人家夫人罵,說怕是找來了個醫棍;現在好不容易母子三人皆平安,可是這位怎麼還賴著不走了?
身為大明的藩屬國,李朝百姓很是不敢得罪大明來客,於是趁著虎子他們都各自忙碌,她便自己湊過來跟司夜染嘀咕:“給你兩片金葉子,你趕緊走吧!”
這金葉子就是愛蘭珠嫁衣的鳳冠上扯下
來的。
司夜染抬頭望金翼老婆,笑了笑:“就兩片金葉子便能打發我走?今天就算嫂子你端兩座金山來,我也不會走的。”
初為人父,他連孩子還沒看夠呢,給他什麼他能換?
如此想來,他比皇上又不知幸運了多少倍。
金翼老婆卻給嚇壞了,急著跟他低吼:“我說你這個人!原本在市集上見你模樣周正、穿戴整齊,還以為你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庶子,不得已才出來當郎中。卻沒想到你還是個潑皮!給你金子都不走,你究竟想怎麼樣?”
司夜染靠著廊柱,一邊閉眼打瞌睡,一邊笑得唇角揚起。
這若是從前的他,聽見有人敢這麼跟他囉唣,甚至說他是潑皮的話,他早冷眉冷眼地治罪了。可是今兒……卻是聽見什麼都開心,一個勁兒地就想樂。
別人都沒留意,倒是金翼發現了,連忙上前一把將自己老婆扯走,然後向司夜染拱手:“大人勿怪。我那屋裡的,沒見過世面。”
司夜染便反倒睜開眼,神色清冷下去:“哦?照此說來,你是個見過世面的?”
這個金翼不但將他老婆扯走,還上來就畢恭畢敬地喊“大人”,叫司夜染心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