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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她彷彿已然能看見那個答案的輪廓……卻又全然摸不到那答案的邊沿。

她急得恨不能頓足捶心,可是她卻坐得更直,更靜。

“大人不告訴我,也是不想我走入周靈安的覆轍吧?那些不該被探知的事,我若知了,縱然不是大人下令,也會有人動手除了我去……而我一旦知道了那人的那個秘密,說不定也會如周靈安一般,以此要挾,想要得到我不該得到的東西。”

月船凝視她,良久,終於——緩緩點頭。

“那些事情一點都不好玩。倘若我能選擇,我寧願讓那一切都與你沾染不上半點干係。”

蘭芽轉眸凝望他的眼睛。

心下無聲地說:“可是該怎麼辦呢,冰塊?你的事,我已然有了牽連,而且牽連日深。縱然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可是我卻並不想遠遠躲開。縱然明知危險,卻也想越知越多……那些事,如果多了一個我瞭解,你是不是便不必永遠那般疏離和孤冷?”

他迎著她的目光,眼波閃動:“你,想說什麼?”

她一笑垂首,輕輕搖頭:“沒有。”

他只能輕嘆一聲:“距離三更還有一會兒。這段時間裡,若半點答案都不給你,你也不會善罷甘休——不如,你聽我給你講一個故事。關於煮雪的故事。”

煮雪不在船上,息風又不肯說她去了哪裡,蘭芽憑直覺猜,煮雪定是被司夜染派去營救花憐。於是對於煮雪的故事,她便更好奇了。

蘭芽便一拍掌:“成交!”

煮雪的故事,聽得蘭芽唏噓不已。更沒想到她的父親菊池一山竟然就在天龍寺船上!

蘭芽垂首道:“天龍寺船進貢而來,早早便向市舶提舉司上報使團商團名單,大人當早就知道了菊池一山此來。於是大人運籌帷幄,怕是已做好了安排吧?”

他卻輕輕搖頭,轉眸望來:“別忘了,煮雪是你從錦衣衛北鎮撫司大獄裡救下的,更是你帶她南下而來。”

蘭芽怔怔:“可是這一回,當真要叫煮雪與她父親決裂了麼?縱然菊池一山是倭人,是松浦大名最重要的家臣……可是他卻也是煮雪的父親。”

蘭芽失去家人,她最明白那種永遠無法痊癒的悲愴。更何況,是要讓煮雪親自與她父親對峙而戰!就算勝了,那煮雪的未來——又該如何自處?

月船垂下眼簾:“煮雪從未將菊池一山當做過她的父親。她恨他,為了她母親而痛恨菊池一山。當年她母親去世,她便也奉著她母親的衣冠冢,甘願住進寺廟,而不再當什麼菊池家的小姐。我那時遇見

她,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幫我,殺了菊池一山’!”

蘭芽悵然點頭:“煮雪的風骨我已有所體會,我也相信她能大義滅親——只是,不管她承認還是不承認,菊池一山終究是她的父親。所以我求大人,倘若還有半點餘地,也請不要讓最後那一幕——煮雪要與她父親拔刀相向的事情發生。好麼?”

月船深深凝望她的眼睛,看見她努力掩藏,卻並未曾真正消失過的哀傷。

他無聲嘆息,垂下頭去:“……好,我記下了。”

更梆再響,已是三更天。

蘭芽便緊張起來,正要說話,突地被月船攥緊手腕,口被他掩住。

她驚訝抬眸——

她並沒聽見任何動靜。倘若虎子已然帶人來了,她不信在這樣萬籟俱寂的夜色裡,她當真就什麼都聽不見。

倭寇,在她腦海中總歸是匪,是烏合之眾,他們憑什麼能當真擁有這樣來無影去無聲的高手?她不信!

可是月船的目光,卻叫她再不敢怠慢。

這麼久以來,她彷彿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眼中——那一向冰冷平靜得宛若冰凍湖面的眼中,漾出一絲憂色。便是那麼些回,他跪倒在皇帝面前,與皇帝說那些生死一念之間的話,甚至被皇帝動輒要了性命時,他也未曾這樣過。

她便屏住了呼吸,乖順遵從著他的肢體指令。

杭州六月夜,花香滿錢塘。

在這樣寧謐而美好的夜色裡,極輕極輕,彷彿有衣袂之聲橫掠半空,卻又似乎只是飛鳥羽翼輕展而過。

這聲音卻只落進了月船的耳鼓,蘭芽依舊什麼都沒聽見。

月船伸臂,一把將蘭芽抱進懷裡,將她雙手繞住他脖頸,腿盤在他腰間。伸手樹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出聲。

夜色裡,起風了。

烏蠻驛前的旗風原本萎靡著,忽地挺直了筋骨,昂起了頭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