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聲冷笑:“你怕什麼!她耍脾氣,便由得她去,我倒要看看,離開這靈濟宮,她能走得了幾步!此時外頭的人,想要加害她的可多了,她遲早會乖乖回來!”
初禮沉吟:“奴婢可否認為,大人是早知蘭公子去處?”
司夜染冷笑:“去問問息風!虎子的事尚未了結,她絕不會丟下虎子不管。這幾天的時間,正好適合她到西苑去。”
初禮輕嘆:“……奴婢也是如是想。可惜,公子沒去。”
“哦?”司夜染黑瞳一眯,朝初禮掠來:“沒去?那她便在順天府!”
初禮頭便垂得更低:“奴婢也曾如是想……不過已經叫雙寶去問過,說是從未見過。”
司夜染便猛然一拍桌几:“她好大的膽子!”
若是不在西苑,也沒有去順天府,那麼天下之大,她心心念念想要去的地方只剩下一個……
。
宮裡出了事,息風忙從西苑馳回。
聽聞司夜染命他準備舟船,息風驚得一怔:“大人此時要下江南?請容末將多嘴:此時大人萬萬不宜出京!更何況,是在並無聖旨的情形之下,私自出京!“
宦官雖然有監察天下官民的職權,可以自由通行天下,但是以司夜染此時御馬監太監的地位,便已難輕易出京。總要有皇帝的旨意,否則便是異動。
司夜染長眉傲然一揚:“這都是小事。”
這句話字面上看似沒有什麼,息風卻聽得懂內裡的情由,便急得再攔:“就算出京是小事,就算皇上那邊大人也有辦法搪塞,但是大人倘若真的下了江南……被人發現了身份,那便是天大的事!”
司夜染目光清冷掠來:“風,你又犯了直脾氣。何為天大的事?你是想說,連我都解決不了的事?”
息風一警,急忙跪倒:“末將不敢!”
司夜染豪邁清笑:“在本官眼裡,這天下根本就沒有天大的事!不必再多囉唣,按我吩咐做事去吧!”
息風無奈而出,在門口遇見初禮,兩人相視,俱都無言嘆息。
本以為大人終於肯移情些許在那新人身上,此時看來,根本都是錯了。
。
出了京師,又登舟,沿著運河一路南下,順風順水。八、九日後,蘭芽已然到了南京。
金陵風物,秦淮胭粉,全都隨著船聲槳影,在蘭芽心湖上起起伏伏。
這裡是大明初鼎的京師,卻也因為發生過成祖皇帝的靖難之戰,而成為一片傷心之地。縱然繁華依舊,可是又有誰人能真正忘記過那場骨肉浩劫?只不過是用這繁華胭脂色將那血色與淚痕暫時掩蓋罷了。
南京依舊保留了一套官衙系統,吏戶禮兵刑工六部俱全。依鄒凱所言,冰塊便是被送到了南京禮部所屬的教坊司裡來。
雖說南京與北京的六部都叫同樣的名兒,也都有相同的尚書、侍郎,但是明眼人都明白,內裡是絕對不同的。南京的都叫“留守”,多是閒職。但凡被北京朝廷派到南京來的,就算名頭上聽著是擢升了,可是實際上卻仍是貶謫,甚至不啻流放。於是在這南京任職的官員,索性更加醉生夢死,直把秦淮河上搖曳的燈火,當成了人間真正的繁華。
於是冰塊被投入南京的教坊司後,所受的待遇只會比北京更糟……南京這些醉生夢死的閒置官員,個個今朝有酒今朝醉,誰還管這位北元小王子來日會不會躍馬跨刀前來報仇?
。
南京街頭,熙熙攘攘。留都氣象,天下昇平。垂柳水岸,一座五層的高樓飛簷陡起,遙遙望去像是春燕展翅,即將掠過水麵去。
高樓之上,一場說書正至酣處,說書先生口沫橫飛,圍坐茶客目瞪口呆。
一位華服少年被店小二引著上樓來,揀了角落一把椅子坐下來。隨意瞥了店小二遞過來的茶水單和書單,伸出掌中玉骨描金的摺扇輕曼點指了兩下,便將目光轉向那說書人去,彷彿對小二殷勤展示的茶單和書目全無太多在意。
小二便急忙躬身退下,下樓去準備。幹店小二這行的,眼睛是最尖的,一看這少年通身的氣派,便知道定須小心伺候。只可惜,這少年彷彿並不大領情。
說書人正講到大漢朝名臣陳平的故事。
“話說陳平足智多謀,計安天下。他這一生最著名的是六出奇計。上兩回書我給各位講了陳平離間計,反間計;今日要給諸位再講一出美人計!”
--
【月票300的時候會有答謝加更喲,明天見~】
謝謝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