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被皇帝砍了腦袋,爵位才輪到他們二房頭上。大哥攛掇著傅太后向皇帝要好處,丟了世子之位,他撿了便宜。
侄子靠不住,紀老夫人親自趕來京城找傅太后求情,傅太后就找上了太子。
皇帝閉關修仙中,太子監國。
太子被傅太后和紀老夫人兩個老太太鬧得一個頭兩個大,尤其是紀老夫人又跪又哭,傅太后在邊上抹著眼淚掠陣。
太子揉了揉脹痛的腦袋,他剛從傅太后的慈慶宮逃出來,拿起面前的熱茶喝了一大口壓壓驚,“思行,以你所見,該當如何?”
陸見深字思行,陸徵取三思而後行之意。他是中書舍人,主職替皇帝草擬聖旨詔書,有時還會為天子使者,代皇帝慰問前線將帥,迎接回京述職重臣,位卑而權重。皇帝閉關太子監國期間,他便在太子跟前當差。
兩人是表兄弟,太子待陸見深本就親厚幾分,後見他每每出言切中要害行之有效,日漸倚重。
陸見深拱了拱手,不緊不慢道,“紀福安草菅人命,視國法於無物,若不依法處置,微臣恐效仿者眾,屆時國法形同虛設。且此案廟堂江湖皆知,沸反盈天,如法外施恩,怨言難絕。”
“你所言甚是,只太后……”太子嘆息著搖了搖頭,傅太后是個蠻不講理的。
陸見深,“紀福安貴為太后族親,享太后恩澤,不思感恩戴德,反假太后之名為非作歹,汙太后清譽,損皇室威嚴,實在不堪太后一番愛護之心。太后慈悲仁厚,一時為親情矇蔽,想來要不了多久便能明白殿下苦心。”
太子覺得,傅太后永遠都明白不了他的苦心,只會怪罪他。
陸見深看出了太子的猶豫,“想當年,傅國舅牽涉進鹽運案中,被依法處置,他紀福安還能比傅國舅跟金貴不成。殿下,吏奸而不知禁,法斁而不知理,流害無窮。”
皇帝砍親舅舅都沒手軟過,更何況一個模樣都記不住的表侄兒。太子較之陛下,終究欠缺了些果斷和霸氣,若是皇帝,紀福安之案一點浪花都掀不起來,何至於鬧得沸沸揚揚。
太子一凜,想起即將出關的皇帝,倘若父皇在……父皇慣來不縱容外戚,當年傅國舅膽大包天在鹽引上動手腳牟取暴利,鹽運事關國庫。父皇龍顏大怒,傅國舅被推出午門斬首,他那一房子孫皆被流放。
當下,太子便有了決斷,傅太后和皇帝,自然是皇帝的態度更重要。他當即示意刑部審定,經都察院參核大理寺審允,而後三法司會奏皇帝最後核准,判決方生效。人死不可復生,故而死刑的稽核極為慎重。
因著此案輿論甚大,各部門特事特辦,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便到了太子手裡,原本這一類奏摺內閣可全權處理,不然皇帝還不得忙死,只此案情況特殊,最後由太子硃筆批覆。
至此再無迴旋餘地,紀老夫人哭暈了過去,傅太后氣得砸了太子一個茶杯,方皇后和太子妃也在慈慶宮吃了掛落,婆媳倆乾脆稱病不出,等皇帝出關,傅太后自然消停了。
太子一面心疼母親和妻子,一面又高興,雖然捱了傅太后的罵,但朝野民間對此事皆是頌揚,利遠大於弊。
……
因著這一茬,陸夷光和南康長公主入宮例行請安時,沒見到傅太后,傅太后又心疼又覺沒臉,概不見客。如此正好,省了她們的事。
孃兒倆去慈寧宮向慈壽太后問了安,老太太八十歲了,精神不濟,她們略坐片刻便告退。轉道前往坤寧宮探視‘抱恙’的方皇后。
人盡皆知,方皇后這病是應付傅太后的,不過方皇后依舊一臉病容,陸夷光心想這不愧是能做上皇后的人。
后妃來自民間,沒有孃家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往上走,能身居高位的,無不有過人之處。
方皇后含笑叫起,對著陸夷光道,“聽你娘說你去承德避暑了?怎麼不多待一陣。”
陸夷光笑盈盈回,“承德再好,哪有咱們京城好。”
方皇后笑著點了點頭,“出門事事難,在家千般好,何況你不在跟前,你娘可不得寂寞了,這閨女可是貼心小棉襖。”
陸夷光俏皮地皺皺鼻子,“大熱天的,我娘可嫌棄我這條小棉襖了,娘娘您不知道,我剛回來的時候,我娘怎麼說的,她說她好不容易和我爹清靜一會兒,你倆怎麼就回來了,可把我傷心壞了。”
方皇后忍俊不禁。
南康長公主嗔她一眼,“都排揎上我了,要你回來幹嘛。”
陸夷光扭扭臉,“娘娘您看,我娘有多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