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息沉默半晌,還是開了口:“前夜我和宋公子,李公子,還有左清羽去了韻留館,那時應該是戌時正。那天晚上我很快就喝醉了,之後的事都不清楚了。”
“你喝醉時,玉佩可在你身上?”
樓息點了點頭,驀地狠狠一捶地,咬牙切齒:“到底是誰想陷害我!”
他也不笨,自然猜到了是有人陷害他,或者說是,陷害樓湛。樓湛一倒,樓家就徹底完了。
設計樓息的人用心險毒,而且還有可能和殺人兇手不是同一人。
樓湛瞬間就想明瞭此事的關節,霍地轉身離去。
如果是兩個人,那麼兇手估計也是極為樂意將罪責甩給樓息的,可兇手的身份特殊,一時不好對付,現在應當去找宋李兩位公子,求得樓息的不在場證明,或者證明樓息的玉佩丟失。
要去找這兩位公子,固然艱難,但也比立刻就想去扳倒兇手要現實得多。
樓湛走出陰暗的監牢,眼前一亮,明媚的陽光撲面而來,耀眼灼目。她伸手遮了遮眼睛,半晌,適應了這光線,看清前方事物。
前方站著個人。
那人藍衣玉帶,墨髮流泉,仿若明珠在側,朗然照人,含笑的眸子深靜如水,熠熠生輝。
金相玉質,韻致風流。
樓湛:“……世子?”
對方回以優雅溫和的微笑:“樓大人,又見面了,真巧。”
☆、第九章
巧?巧在哪兒了?
樓湛無言以對,仰頭看了前方風光霽月、面色自若的蕭淮片刻,往陽光裡挪了兩步,艱澀地問:“世子……和孫大人很熟?”
蕭淮笑得朗月清風:“家父與孫大人私交甚密,乃是同窗好友。此番回京,家父特地叮囑我多多拜訪孫大人。”
那也不用天天往大理寺跑吧。
樓湛一陣凝噎:“孫大人應該在辦公,世子小等片刻即可。下官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準備去鴻臚寺卿李大人府上嗎?”
毫不意外,蕭淮自動忽略了樓湛的後半句話,漫步走近樓湛,嘆了口氣,“恐怕李府不怎麼想迎接樓大人。”
何止是不怎麼想,如果條件允許,她一過去估計會被亂棍打出。
樓湛微挑細眉,沉默了。
蕭淮忽然咳嗽起來,這次咳得較為激烈,原本蒼白的臉上湧上一層薄薄的紅潮,仿若朝陽初升,襯著白玉般的臉頰,竟顯得比平日有精神多了。
他微蹙眉頭,眉目間鎖了幾分厭棄,再舒展開眉頭時,淡淡的笑意又重新回到唇角,“樓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隨同樓大人到李大人府上走一遭。”
樓湛沉默著從頭看到尾,終於毫不意外地聽到了這句話,心裡陡然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蕭淮,該不會是那種善良無比、捨己為人、以蒼生為己任、同情心無限氾濫……的那種人吧?
所以一直幫她,所以在這樣咳得心肺顫抖時都還要說這句話。
……這樣一看,彷彿也能說得通了。
樓湛:“……世子,您的身子?”
“不打緊。”蕭淮雲淡風輕地說了句,頓了頓,又加了一句,“習慣了。”
要不要接受幫助?
接受了的話,從大理寺這回到拜訪李府,流言蜚語可能會開始滿天飛了。
她本來就習慣了被潑髒水,流言風語集一身,可是……蕭淮這麼個人,無端被她拖下水,是不是不太好?
艱難地抉擇了一會兒,樓湛略有些愧疚地看著蕭淮:“那就麻煩世子了。”
蕭淮搖搖頭,唇角的弧度揚了揚,莫名的,笑容真實了許多。
***
鴻臚寺卿李大人,為人圓滑,永遠堅定地做著牆頭草,遊移不定兩邊倒,雖然在朝堂裡風評一般,人緣卻極好。
李大人雖然自身沒有什麼看不慣樓湛的,不過朝廷裡的主流是排斥樓湛,是以他也堅定不移地排斥樓湛。
李家的管家比宋家的耐心差多了,聽到門房一說是樓湛,親自跑到大門口確認了後,還沒等樓湛說句話,“嘭”地又將門關上了。
樓湛:“……”
果然,人緣太差……難怪上輩子冤死獄中時都沒人看看她一眼。
如若身邊是陳子珮,估計已經笑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了。
她僵硬地轉頭去看蕭淮的神情,後者表情淡淡,眼神淡淡,唇角的弧度依舊保持著,樓湛卻莫名覺得,蕭淮好像有點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