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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敲定行程,幾人正準備出發,蕭淮突然倒下了。

毫無徵兆的,突然咳嗽了一陣,咳出了血,隨即就是大口大口吐著鮮血,臉色蒼白得仿若死人,只來得及安慰了樓湛一句,便倒了下去。

樓湛和青枝差點急瘋了,給蕭淮喂下藥,卻是沒用。樓湛顫抖著拉開蕭淮的衣裳一看,果然,原先還開在心口的三瓣蓮花,變成了兩瓣。

凋零一瓣,就代表著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在客棧中等了三日,蕭淮的臉色越來越虛弱慘敗,唇色也變得淡色一片。眼見著蕭淮似乎醒不來了,青枝終於站起身:“樓姑娘,從前救治過主子的那位高人就在幷州一座山中,但同我們要去的道路相反。我要帶主子去向那位高人求助。”

樓湛沉默了片刻,點頭:“好,你送臨淵去救治,我帶著東西回雲京。”

青枝一怔。原本還以為樓湛也要要求跟著去,他甚至都在思考怎麼勸服樓湛,殊不知樓湛一向以大局為重。

“樓姑娘萬事小心。”青枝吸了口氣,找了紙筆,草草寫了事情原委,交給樓湛,便揹著蕭淮離去。

樓湛在客棧中坐了一宿,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緒,沒有任何表情,繼續出發。

離雲京越來越近,追殺的死士就越來越少。越過司州到達兗州時,樓湛便知這一趟行程接近尾聲。

到達雲京時,已經過去一個多月。正值十二月中浣,天空中飄著鵝毛大雪,離開時尚且夏日炎炎的雲京,已經被冰雪籠罩,上下茫茫,白如鹽城。

樓湛望著熟悉的城門,眨了眨眼,莫名覺得彷彿又過了一世,她的心境甚至無波無瀾。

走近了,樓湛眯眼抬起頭,看到城門外正有兩匹膘肥好馬,在雪地裡嘶嘶吐著白氣兒。馬上的人一個漫不經心、笑意盈盈,一個眉頭微蹙,似是煩心。

見到樓湛走近,兩個原本似乎正在發呆的人恍然回神。

沈扇儀笑吟吟的:“阿湛,早啊。”

樓息皺緊眉頭:“慢死了,你是騎蝸牛來的?”

樓湛怔了怔,眼眶突然有些發熱,正想說話,持續了好幾日的眩暈忽然再度衝上大腦,隨即,眼前一黑。

***

連日的大雪終於有所止歇,稍稍放了晴,卻還是北風呼嘯,讓人從腳底冷到頭頂,不願出門。

翰林院一眾老臣嘀咕了一句什麼,忽然聽到裡間裡傳來陣陣咳嗽聲,頓時所有人的臉色都是無比複雜。像是有些擔心,卻又要將這擔心壓下,像是有點鄙夷,卻鄙夷得不能理直氣壯。

畢竟……他們現下在用的文獻資料、各地的山川記錄,都是裡面咳嗽的那個人整理出來的。

這幾日,雲京裡總是有些詭異。先是爆出原本奄奄一息、臥病在床的樓湛原來是暗中接到皇命,出京辦事。後是連著幾個州的太守都被押送到雲京,列出了所有罪證後,大理石卿孫北毫不遲疑,眉頭都沒動一下,隔天就押在鬧事的刑場前挨個砍了。

被這血腥氣一刺,京中原本有些躁動,現下也安生起來。

而讓翰林院裡眾位老臣糾結的是,《山川錄》的編撰,金鑾殿上那位選定了大理寺少卿樓湛和國子監祭酒兩位來擔任總編撰官。

若是從前,眾人當然不肯,說不準還會引經據典大罵一通,再作出寧肯撞死在金鑾殿上也不肯接受一個卑微女吏來當總編撰官的壯烈反抗景象。那樣既能讓陛下收回詔令,又能給自己增添幾分寧折不彎的傲骨凌霜名氣。

但是……

東西全是人家找來的,老臣們縱是再皮厚,也拉不下老臉把人家趕出翰林院。更何況,這個女吏同他們想象的當真是不一樣。

聽到裡間又傳來幾聲咳嗽聲,一個學士忍不住開口道:“……要不要去看看?若是昏倒了該如何是好?”

他話一出口,不光旁人臉色更糾結,連他也是一臉苦大仇深。

門忽然被人一把推開,冷風灌進,夾雜著幾片雪花。眾人齊齊打了個顫,定睛一看來人,連忙道:“沈祭酒,站在門邊做什麼?快快進來吧。”

沈扇儀手裡抱著個小罐子,一勾唇,似笑非笑地掃了一轉所有翰林院大臣,“唔,連日都坐在這房間裡發悶,想必眾位也是頭昏腦脹,本官只是想讓諸位清醒一下,這就關門。”

話畢,慢悠悠反手關上門,往裡間走去。

室內比外頭要暖和不少,樓湛卻還是擁著一件大氅,一手提筆寫著什麼,偶爾咳嗽幾聲,臉上的紅暈極為明顯,眸中也帶了水光,瀲灩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