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頓了頓,站起身來,目光復雜難言,“不必再看了,船上應當沒有活人了。”
為了殺了他們兩個,竟然毒死了整隻船上的人。
樓湛背後不免一涼,臉色有些難看。
蕭淮抬步走過去,斂了笑,沉聲道:“當真是喪心病狂。”
說話間,船身又是猛地一顫,船板上開始漫出水來。樓湛臉色一沉,明白了對方為何只派兩個人來。
在這江水之中,只要船沉了,還怕他們不死?
“阿湛。”蕭淮伸手拉住樓湛,呼了口氣,“等會兒不要放開我。”
樓湛猶豫了一下:“我……”
“我知道,你大概不會泅水。”蕭淮微微一笑,“所以待會兒無論如何也不要放開手。”
樓湛抿了抿唇,沒有回應。
沒過多久,船就沉了。頃刻之間,船板上嘩啦啦湧來冰涼的江水,瞬間就覆沒了兩人的頭頂。
蕭淮雖生在雲京,卻長在河流眾多的揚州,熟識水性,單手將樓湛按在胸前,手一劃,便冒出了水面,順手扶在一根浮木上。
這水域一望無際,要游到江岸邊不知得過多久。對方應當知道蕭淮熟識水性,但也知道蕭淮身體孱弱,不說帶著樓湛遊個把時辰到岸邊,光是在夜間冰涼的江水裡浸泡一時半會兒,就夠受了。
樓湛抹了抹臉上的水,低喘一聲:“江家那個人……”
“聽說不識水性,大抵沒跟上來。”蕭淮瞭解得頗多,從容地解釋了,臉色卻突然一陣青白,原本只是淡色的唇也白了。
樓湛心中一沉:“發病了?怎麼樣?藥呢?”
蕭淮蒼白著臉,似乎連明亮的眸光都黯淡了許多,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笑:“無妨……我們再多撐一會兒,或許能碰上其他夜裡行船的船家。”
看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仿若下一刻就會消失在人間,樓湛心中愈發沉重了。尤其是想通了對方的用意後,樓湛開始有些慌了。
倒不是為眼前困境所慌。
她沉默著伸手去摸蕭淮的臉,指尖不由一顫。太涼了,簡直不像是活人的體溫。
“阿湛是在擔心我?”蕭淮低頭一笑,蒼白的臉色不知為何有了幾抹紅潤,一笑間仿若桃花流水,極盡鮮妍。
樓湛點點頭。
她難得如此耿直,蕭淮揚揚眉,側頭輕咳一聲,意識混沌了一下,片刻又清晰過來。他回頭看著樓湛,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之前才答應了阿湛,不會再讓阿湛為我擔心,沒想到才過了兩個時辰……”
樓湛垂眸:“別說了。”
她心中泛起了絲絲縷縷的酸楚,泛到了鼻尖,竟然有些想哭,還伴隨著一種莫名的疼意。
“冷不冷?”
蕭淮搖頭,將樓湛抱得緊了些,眉目間盡是輕鬆笑意:“不冷,就是……有些難受。”
“難受?”
“就是難受。唔……如果阿湛願意主動吻我一下,說不定我就不難受了。”蕭淮輕笑著調侃,不想話才出口,樓湛就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幽幽地盯著他。半晌,道:“低頭。”
蕭淮聞言,乖乖低頭。
樓湛閉上眼睛,猶豫了一下,仰起頭,用自己的唇輕輕碰上他的唇,溫涼而柔軟。
蕭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呆怔了半晌,眸中淺淡的笑意愈來愈盛,仿若晴空擦洗,月色隱去,次第亮起的繁星。
他也閉上了眼,將樓湛抱得愈發的緊,用心去品嚐懷裡的人虔誠溫柔的親吻。江水中兩人的身子都冷若冰塊,此時卻又彷彿都升起了溫度,驅散了所有寒冷。
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裡的。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忽然傳來兩聲乾咳,期期艾艾:“咳咳,那個,主子,樓大人……兩位啊,雖然我覺得,打擾你們似乎不太好,但是江水這麼冰涼……你們兩位不如上來了再繼續?”
樓湛猛然驚醒,輕輕推開蕭淮,抬頭一看。
明月清風之下,陣陣碧波之中,前方不到一丈遠的水面上,浮著一葉小舟。消失已久的青枝正捧著臉,笑眯眯地坐在船舷上,無意識地將手裡的木槳啪啪拍著水面,輕鬆自在的模樣。
樓湛怔了怔,隨即,只覺腦中轟地一聲炸了炸,原本浸泡得冰冷的身體從腳底燒到了頭頂。
看這樣子,青枝已經觀摩很久了。
窘得要死,樓湛儘量維持著沒有表情的臉,將臉埋進蕭淮懷裡。蕭淮的胸膛顫了顫,似乎也在笑,語氣卻是淡淡的:“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