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語中公主、小姐們散去。
安然閣裡有些凌亂,麻嬤嬤領著丫頭重新拾掇了許久,方重見整潔。
小姐們每人都帶走了一盆花,又有溫彩另贈的一小壇果子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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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溫彩一個人懶懶地坐在花廳的搖椅上,早前一幕幕如放電影般掠過腦海。
“麻嬤嬤、冬葵,你們怎麼看今兒的事。”
冬葵一臉茫然,想抓住些什麼,可一瞬即逝,最後留在印象裡的只有今兒及笄禮的熱鬧喧譁。
今兒這人來得夠齊啊?
七公主、十公主來了,瑞王府的五郡主也來了,連壽春長公主府的洛
tang玉縣主也來了……這是不是說,自家的主子躋身京城貴女行列,且是最尊貴的貴女。
麻嬤嬤思忖片刻,道:“近來京城多有傳言,皇后娘娘定下了太子妃、太子良娣的人選。洛玉縣主、崔小姐時常出入宮闈,各地大員中的嫡女也有人位列名冊,京中有親友的早早把小姐送入京城待選,還有的人家重金聘請深諳宮規的教引嬤嬤教習宮規禮儀。”
溫彩微闔上雙眸,“七公主、十公主知道暢園的事了……”
皇帝四十多歲,正是青春鼎盛之時,天下間沒有什麼大事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七公主今兒附在她耳邊的話,那不是問,而是責備,一切明瞭於胸。溫彩自認做得很保密,不想她的事卻已經有人知曉了。
冬葵垂首道:“奴婢聽說,雍王殿下開始議親了,雍王妃人選是德嬪娘娘挑選的。”
溫彩搖著椅子,心沒由來的一痛。
既然決定了,那她就必須放手,那是個夢,是個極有可能變為現實的夢。
雙雙一直說那是她的前世,可溫彩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風過無痕,溫彩給那份記憶當成是夢。
夢裡的他,因為答應了唯她一人,面對過那麼多的風流,承受過那樣大的痛楚。
放手吧!放手……
“是誰?”
“池小姐和顧十五小姐。”
“我想一個人坐會兒,你們退下。”
他要議親了,而她卻不在此列。
他曾問她:順娘,嫁給我吧?
她從最初的一笑置之,到後來謊稱視他為哥哥。
於他,這定然是痛,亦然是傷。
一切都終會過去,都會過去……
溫彩不再去想,是不敢想,只是不願讓自己太過糾結與悲傷。
她想暢園的事,想柳樹鎮的未來規劃,卻不願再想她與慕容恆的未來。
如果不是她拖累了他,他可以大展宏圖,他可以飛得更高。
她只是想求一個更好的結局。
就在她的心緒一點點寧靜下來時,那個熟悉的腳步,輕盈如落葉,隨著那熟悉的檀香味,她悠悠搖著,像一個歷經滄桑地老人,萬千言語終化成了一聲長長的喟嘆。
“為什麼?”他問,“你說我是木頭人……”
樓下,溫青與慕容恪頻住呼吸聽著樓上人的對話,屋裡很靜,靜得他們能聽到溫彩那長長的輕嘆聲。
十公主問她的話,他終是知道了。
七公主與十公主不是單純地賀壽,她們還有另一層意思:試探。今兒來試探的不止是兩位公主,還有旁人,如洛玉縣主、如顧十五、池小姐……
她們中,有與太子議親的,還有與慕容恆議親的,只怕不僅是她們本人的試探,更有她們身後家族的試探。
她們需要肯定的是,溫彩會與哪位皇子走到一塊。
“不過是玩笑話罷了。嫁皇子有什麼好?除了看似尊貴的身份,一生都束縛在皇家的種種規矩裡。年輕時,為了爭奪丈夫的寵愛,拼得你死我活;中年時,為了兒女的前程、地位,再次無視他人的血淚;老了,對兒孫、對丈夫,到底還有幾分真情。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都在血腥與算計裡被消磨光。
皇家成功的女人,哪個不是踏著別人的屍骨、血淚前行的,每一個榮光和得寵的女人背後,是一群孤獨可憐的女人。我不想,也不願意成為其中的一人。
德嬪一生小心翼翼,只因她當年獲寵,便成了眾矢之的。在後宮,她艱難保全自己的兒女;在前朝,也累及自己的父兄親人。看清了事實,她只能退避冷宮,埋葬自己所有的愛恨情感。人生短短,可以愛,卻不能愛;可以恨,又不能恨……我不願意這樣過一生。
我想要在青春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