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情寫下了韓奶奶的故事。
雙雙、冬葵等人因知她今兒心情不好,靜默地服侍在側,誰也不願多說一句話,生怕讓溫彩原本沉重的心情更加難受。
寫完了一遍長長的日記,溫彩從頭到尾又細瞧了一遍,合上時,心情似乎好受了一些:如果宿命註定慕容恆要問鼎九五,這一次她不會再阻攔,她一定會坦然地面對,不會自私地以為他一旦登基為帝,就會三宮六院。
既然愛他,就應該相信他對自己的感情。
如果慕容恆為帝,而她為後,這世上是不是會少幾個像韓奶奶餘氏這樣的悲劇。
溫彩半躺在暖榻上,想著韓奶奶的事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俊朗的身影進了閨閣,腳步輕柔地走向暖榻,坐在榻前,看著她微蹙的眉宇,他緩緩伸出右手,輕的、更輕的撫著她的眉宇:“都睡著了還蹙著眉頭?我希望順娘永遠都是開開心心的。”
溫彩啟開雙眸,一眼就看到熟悉的五官,又憶起韓奶奶的死,“阿恆”她突地撲在慕容恆的懷裡,用哽咽地聲音道:“韓奶奶餘氏沒了!她為一雙兒女,忍辱、堅強地活了十四年。又為了一雙兒女能抬頭做人,不被人笑話,在韓伯昌沉冤昭雪之後選擇了吞金自盡……”
慕容恆在江南時便聽溫彩說過韓家的事,摟住她的腰:“你因為這事難過?”
“阿恆,難道你不難過嗎?韓奶奶是這世上最偉大的母親,她為兒女而生,也為兒女而死。那時候,我瞧出她有輕生之念,想盡了法子開解她。她曾經答應過我,說她不會輕生的,可我沒想到,她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她咬了咬唇,“阿恆,我想為她做一件事。”
“什麼?”
她抬頭望著他剛毅的五官,“我想替她寫一齣戲,讓世人知曉她的冤屈與無奈,讓人對韓奶奶這樣的女子能多一份寬容。”
慕容恆心頭沉重,她不是為應付冷家的事而難過,卻是為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傷心,“我還不知道順娘原來還會寫戲呢?”
她破泣一笑:“到時候你不要笑話我哦!這是我今天突然想到的。”
慕容恆寵溺淺笑,“無論什麼時候,你還有我。”
“阿恆,這一生就讓我們相依同行,就你和我,不再有別的什麼人,我沒有旁的男子,你沒有別的女子,如此可好?”
他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你還有心事?”
她面露疑惑地道:“蕭彩雲今兒入府送帖子,被拒之後,就故意弄傷了自己,我只是太好奇了,她費盡這麼大的心思定要我赴宴到底是何用意?阿恆,冷家肯定有什麼陰謀?”
“近來老五有些不大安分,會不會與老五有關?”
五皇子獲罪失了親王爵,而今被封“思過候”,早前的安王府也被皇帝賞賜給了榮安候顧謙作為府邸,而五皇子攜著妻妾遷往另一處三進院子。
“思過候不安分?”溫彩若有所思。
慕容恆道:“順郡王曾去探望過他。”
“他們聯手了?”
江南的官商勾結案,田家被抄,田耀祖更是被顧浩當場取下項上人頭。
大皇子順郡王雖依舊貴為皇子,而宮裡的周貴妃依舊光鮮得寵,但順郡王的雙翼已然被顧家和慕容恆斷去一翼。
慕容恆道:“你不必去冷家赴宴。”
近來據他所知的訊息,遠不會如看到的那麼簡單。
大皇子得有力的依仗便是田家的錢財、周家的權勢,而今田家的錢財沒了,他一定會將這筆賬算到溫彩頭上。要不是溫彩在宮裡的那場反擊,皇帝不會因“天下四惡”而肅清江南官場,也不會牽出田家的勢力來。
“人無信而不立,就算冷家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去。”
慕容恆心下一沉,早前他只視她為女子,可步步行來,他發現這個小女子比他預想的要有意思,她有謀略,她有膽識,身上更有大男兒的敢作敢為。“既如此,到時候我派人跟著你。”
“我會小心。”
兩人又閒話一陣,每次他來,紅燕與青鶯就會在外頭小心的放風。
看著他飄逸如雲自視窗而去,溫彩站在窗前靜默地望著他的背影。
他的話沒有說完,以她前世今生對他的瞭解,他不說,不是因為不能告訴她,而是怕說出之後讓他擔心。
連他也認為她不必去冷家。
難不成此行不是真的沒必要,而是會生出麻煩。
*
兩日後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