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董氏進了安然閣,梁氏將一個裹著絲帕的書遞給溫彩:“一會兒我們走了你自己再看。”
不需要問,溫彩也知道那是什麼書——春/宮/圖冊。
似乎這是官家小姐們出閣時的成人教育之人。
前世時,這書是董氏塞到溫彩手裡的,今生卻換成了她們倆一起將書送來。
董氏叮囑了幾句便與梁氏離開。
夜,靜謐。
溫彩躺在繡榻上,卻半點睡意也無,滿腦子想的就是明天這個時候,她就是慕容恆的妻子了,這比前世記憶裡提前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嫁給他。
前世的他們,從相識到成親有著太多的阻礙。
只因,那時的她不是“真鳳命格”,更因她曾是和離婦人、聲名有礙,皇帝一直不允這門親事,直至皇帝病重這才勉強點頭應承。
好不容易睡著,正睡得香甜,便聽到麻嬤嬤、冬葵等人催促起床的聲音,側耳聆聽,府外更夫的聲音:“四更二刻,小心火燭!”
青鶯領著兩個粗使丫頭進了閣樓,將香湯倒入浴桶。
接下來便是沐浴、更衣,從裡到外的衣衫都換了新的穿上。
喜娘是從宮裡來的,聽說壽春長公主、景陽公主出閣都是由她做的喜娘,會說最流暢、最新穎的四言八句,還會唱最吉祥的祝福歌兒。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遊;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一路白頭。”
梳完了頭,便開始綰髮,後又要絞面,喜娘說溫彩的面板好,可以不用絞面便直接上妝。兩個時辰後,溫彩穿上了一襲緋紅描金宮裝,鳳羽飄飛,華美宮錦金燦燦、紅彤彤,映得她的玉臉猶如紅霞鋪面,耀花人眼;金絲梅形鳳冠嵌在飛仙髻上,梅妝妍秀,長眉朱唇,少許笑意綻在唇角,玉潤中略顯羞赧,端的是道不出風華/絕/代。
外頭,天色已經大亮。
皇帝賞賜皇家聖物:一對蓮紋玉如意,又一枚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並一套華美的牡丹富貴紋鳳袍、一套皇家親王妃才能佩戴的鳳冠。
這一套親王妃穿的六尾鳳袍、六尾鳳冠,便是皇帝承認了她是皇家婦、是雍王妃的身份,而這更是親王嫡妃所擁有的恩賞。
皇后賞賜宮袍十套。
德嬪賜頭面首飾四套,清一色由內務府打造。
梁氏與董氏火速攏成了五抬,將御賜之物記入嫁妝簿的空白首頁之上。
可出閣的吉時未到,梁氏、董氏等都雲集到安然閣裡,圍著溫彩說話,董氏抹著淚兒,一臉不捨,梁氏也頓時有些落漠起來。
京城各家女兒出閣,皆有哭嫁的習俗,女子上轎則由孃家兄弟從閨閣一直背到花轎上,直至到了婆家才會著地,以示女兒家身份嬌貴。
鞭炮聲響,聲樂齊鳴,溫青穿著一襲得體的錦袍,站在安然閣外頭,頓時間眼睛微紅。
梁二太太問道:“可是吉時到了?”
溫青不語,只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轉身蹲了下來:“族長、二叔、外公都在前府會客廳,你到那兒跟他們磕一個頭兒……”他聲音不由得有些哽咽,又反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後背,示意溫彩上背。
溫彩俯下身子,對著董氏磕了一個頭,又對梁氏一拜:“嫂嫂,哥哥就交給你了,哥哥心眼好,只是性子直、脾氣急,你多擔待他些。”
溫青咬著嘴不說一話,梁氏心頭一酸,眼淚兒便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溫紅妻道:“大嫂和婆母快別哭了,十六妹妹又不是遠嫁,雍王府也在這荷花裡,往後要走動也是方便得緊。”
董氏想到了溫紫出嫁時的情形,這會子哭出聲來:“你女兒還小,哪曉得我們這母親的心,自家的女兒自是寵著、疼著的,到了婆家哪會如孃家一般自在。”董氏又叮囑道:“嫁到雍王府,萬事都要多個心眼,若遇上難處,可來尋我和你大嫂,我雖是你二嬸,這些日子是拿來你如同女兒一般看待的。”
溫彩一一應了,聽董氏一陣絮叨,那眼淚也不由自己的滑落。
溫青背了溫彩,快步往前府會客廳移去。
“妹妹在雍王府若是受了委屈,別悶在心
裡自己難受,哥哥就是你的孃家,你雖沒爹孃疼,哥哥把爹孃的那份也來疼你……”
溫彩的淚如決堤的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