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
梁氏笑道:“來了?”雖只兩個字,卻飽含著親人間最尋常的問話與語調,一切太多的話都是多餘。
她指了指一側的床沿,示意溫彩快坐下。
溫彩道:“嫂嫂,我來問問,你的陪嫁莊子上要不要種苞米、木棉,如果要種,我回頭送些種子過來。”
“我莊子上的下人都不會侍弄,待回頭我派了下人到你莊子上學習,他們學會了,我明年再種也不遲。”
“那好,我就不替你留種子了。”溫彩坐了下來,看了看睡熟的遠遠,又看著梁氏懷裡的鵬遠,“這次族裡又給鵬遠排了齒序吧?”
“我們三支的遠字輩孩子無論嫡庶擱到一起排的,遠遠行四,鵬遠行五。”
“鵬五少爺!不錯,名兒挺響亮的。”溫彩兀自先笑了起來,伸手逗弄著鵬遠,越看越喜歡,“這孩子可好帶,我來了兩回,都沒聽他哭。”
這是溫青的兒子,也不知是天性使然,又或是溫鵬遠著實長得像溫青,瞧著就覺得親切,讓人心頭一軟,難怪梁氏自生下孩子,抱著他就不捨得撒手。
梁氏寵溺地道:“他也哭的,一哭起來小臉震得通紅,你哥就心疼得跟甚似的。他這小手小腳可有勁了,人雖小,都會踢被子了,那小手啊捆在襁褓裡,稍捆得鬆些,他的小手就伸出來了……”
說到兒子,梁氏眉飛色舞,臉上滿滿兒都是幸福,時不時望了眼搖籃裡的遠遠,即便有了她自己的親生兒子,梁氏對遠遠還是多有關照,每日都會親自帶遠遠一會兒,遠遠正是呀呀學語之時,會說一些簡單的字詞。
溫彩看著搖籃裡的遠遠,笑道:“遠遠,喚姑姑!”
“嘟嘟……嘟嘟……”
溫彩笑。
梁氏道:“我讓奶孃、丫頭們教她說話,喚個爹爹,就跟喚弟弟一樣的音,不過這弟弟倒是喚得清楚得。我便教她喚父親,可她竟能叫成‘不親’,惹得你哥哈哈大笑。”
遠遠睜著一雙烏黑的珠子看著梁氏與溫彩,小指頭往嘴裡一塞,梁氏忙伸手把她的小手擋了出來:“不能吃手!”
梁氏喚了奶孃來,道:“四小姐該吃粥了,抱她出去吃半碗粥。”
奶孃應了。
梁氏道:“遠遠大了,奶孃的乳汁不大夠,想著過了五月就把她的奶給斷了,現在每日都喂兩回碗粥,巳時喂一頓,酉時再喂一頓……”
溫彩靜靜地聽梁氏說著遠遠、說鵬遠,又說到溫青身上:“你哥近來事多,前些日子請了幾日假,衙門的事都堆起來了。我現在又坐月子,府裡的瑣事暫時由十七妹妹幫忙打理著。”
這,才是她想找的嫂嫂吧,能與她說家裡的事,以前的徐氏也會與她說話,可是徐氏說的就是別人家的醜聞啊、不足啊,哪裡會如此親切地說自家熟知的人和事,這讓溫彩覺得很知足。在梁氏的身上,她又看到了母性的影子。
閒話了一陣,溫彩問道:“嫂嫂,梁二爺的親事訂了麼?”
梁氏想了片刻,若是旁人問定會多想,可溫彩也是關心梁秋陽。
“京城書院的吳先生一直有心把他侄女許給秋陽,吳小姐的父親是翰林院侍講吳學士。聽說秋陽早前見過幾回,瞧著也是有心的,昨兒吳家派人去家裡提親,老太太派了下人來問我的意思。”
溫彩覺得還是應該讓梁氏知道五郡主的事,“嫂嫂,五郡主喜歡梁二爺?”
梁氏怔了一下:“真的?”身為長姐,自己疼愛的弟弟有女子喜歡,也是一種歡喜,這證明弟弟將來許會有一段幸福的婚姻,因為被人喜歡也是一種幸運,有多少男子一生都沒遇到過真愛他的女子。
溫彩肯定地點頭,“五郡主把這事告訴了瑞王妃。這次梁二爺得中,瑞王妃許也樂意。”
梁氏面露難色,雖然五郡主不錯,可她也疼自家弟弟,就性子行事上五郡主更強勢些,而吳小姐卻溫婉柔順的性子,就這一點吳小姐配梁秋陽倒更合適些。
梁氏輕嘆了一聲,略有憾色,“昨兒吳先生親自到梁家提親,祖母問了秋陽的意思,他也是樂意的,當即互通了生辰八字,只待合了八字便訂下親事。”
這就是說梁秋陽與吳小姐已經開始議親了,通常兩家互通八字便是心下有意。
以溫彩對梁老太太的瞭解,這麼大的事,梁老太太一定會詢問梁秋陽的意思,唯有梁秋陽認同這段親事,梁老太太才會把梁秋陽的八字給吳先生。
五郡主喜歡梁秋陽,卻是晚了一步,早有人佔據了梁秋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