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太醫跟姜武打了多次交道,也知這廝性格冷硬,愛妻如魔,無奈的點頭道,“那請侯爺替下官蒙上眼睛,在旁協助下官。”
“嗯。”姜武哼了一聲,從自己玄色的衣衫上撕下一條布片,折了兩下後,將良太醫鼻子往上的部分全部矇住。然後拿起剪刀,將宋妤兒胸口的衣裳剪了。又親自給他指引了金簪位置。
良太醫黑著臉,輕輕握住金簪,把握力度方向時,又叮囑了姜武一句,“侯爺一定要在血噴出來之前,將止血散灑在侯夫人的傷口上。”
“嗯,本侯曉得,開始吧。”姜武應了一聲。
下一刻,良太醫運力,將金簪拔出,幾乎是同時,姜武將止血藥粉倒了上去,然後拿起準備好的乾淨紗布替宋妤兒包紮後。
一切做完,他才解開良太醫眼睛上的布片,讓他去開藥。
良太醫開好藥,囑咐了服用禁忌,轉身欲走。
姜武在他身後,開口又問了句,“不知尊師何時再來京師?”
良太醫回頭,拱了下手,“回侯爺的話,近年來,該不會了。”
“嗯。”姜武哼了一聲,向他擺手。
良太醫步步遠走。
姜武回了洛神閣寢房。坐在床邊,他看著宋妤兒連在夢中都不曾舒展開的眉頭,忍不住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兩人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明明她是他用命來愛的女人,可到頭來,她卻寧願刺傷自己也要逃離他的身邊。
“婉婉……”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懊悔,字字泣血道,“婉婉,我錯了……”
要是早知道她這麼剛烈,他寧願當初放開她,或是……不閉眼。這樣她就不會受傷了。
宋妤兒昏睡了一天一夜,次日夜裡醒來,一睜眼就看到姜武鬍子拉碴的臉和他眼底的鴉青色。
“婉婉。”姜武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關心的問道,“你餓了吧,我讓碧痕去給你拿些吃的。”
“不必了。”宋妤兒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冷漠的拒絕,別過頭去,又閉上眼睛。
姜武被她冰冷的樣子刺到,眼神微黯,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
“婉婉,你好好歇息,我隨後再來看你。”說完,他起身沉重的往外走去。
沒多久,碧痕端著水和青鹽進來,伺候宋妤兒擦手擦臉,漱了口後,問她可要吃些東西。
宋妤兒點了點頭。
碧痕便去小廚房端了清粥來,服侍宋妤兒用完後,欲言又止的看向她。
宋妤兒哪裡不知道她想說些什麼,冷冷的看向她,道,“不提姜武我們還是主僕。”提了的話,那就只能抱歉了。
碧痕明白宋妤兒的意思,無聲嘆了口氣,將碗碟收拾了,往外端去。
之後,姜武沒敢再在宋妤兒面前出現,每一次都是等到夜深人靜,宋妤兒歇下了,他才敢去洛神閣看她一眼。然後坐在對面的屋頂上,靜靜看著她寢房裡的燈火。一坐便是一夜。
青梨院裡,昭蓉和宋老夫人也問起過宋妤兒近日的事。
夏至和春芳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哪裡敢透露實情,便照著姜武交代過的,只說宋妤兒患了風寒,怕過了病氣到青梨院才沒有過來。
眨眼,又是十幾日過去。宋妤兒傷口已經結痂,好了不少。
這日,京城之中張燈結綵,鑼鼓喧天,幾乎無人不知,濮陽王府的世子又要娶親了。娶得是禮部尚書楊元慶家的嫡長女楊絲毓,主婚的則是當朝太子爺。
一時間,濮陽王府人滿為患。
宋妤兒收了請帖,卻沒上門,只讓侯府裡走馬新上任的管家送了份賀禮過去。
賀禮裝了兩隻錦盒,一隻裝的是千年蓮,傳說中能救死扶傷,延年益壽的聖藥,就當她還蘇世卿的救命之恩。另一隻裡面裝的則是一對龍鳳佩,是真正送給新人的賀禮。
濮陽王府,婚堂上。
司玉輕紗覆面,隱約露出嬌美如畫的容顏,楚貽華看的心癢難耐,又惱火非常。偏偏他還得顧全大局,言笑晏晏的看著一對新人拜堂。
禮成後,他目送她被王府下人帶去新房,藏在袖子裡的拳頭緊緊攥起。
而此時,新房裡,蘇世卿面容清雅的拿起喜秤,替楊絲毓挑開蓋頭,輕喚了聲“娘子”。
司玉眼中有不自在閃過。兩人在喜嬤嬤的伺候下吃了生餃子,又喝了交杯酒……蘇世卿便去前院陪酒了。
司玉一個人待在新房裡,臉上浮出幾抹寂寥,幾抹失落